「沒事就好,這邊還有一杯,你慢慢喝,我先去前頭看店了。你喝完了來幫幫我,今天我得去收茶款,但是你娘到現在還沒回來,店裡不能沒人在。」君遠山交代著。
「好的,我等等就過去。」莫緹趕緊收拾情緒,大口大口喝著茶。
君遠山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第九章
莫緹的爹親出門收茶款,而娘親還沒回來,她只好坐鎮店內,幫忙顧店。為了讓自己不要沉溺於回憶而感到落寞,甚至因此嚇跑了客人,她拿起抹布到處擦擦,整理整理貨架上的茶餅。
這時段客人比較少,她整理完貨架還能坐下來算算賬。正當她低頭打算盤時,眼角瞄到店門口有客人進來,她趕緊收好算盤起身迎客——
「你好,裡面坐,有沒有中意的茶?還是需要我介……」她的聲音在她看到來人時完全卡住了,像是噎著了一般,完全說不出話來。
陸天驥。
乍見到他時的喜悅是那麼難以掩飾,彷彿鎮日的低迷終於出現了光芒。但是定睛一瞧,她的心卻猛地往下沉。
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陸天驥。因為他臉上的表情之冷,讓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大跨步地走進店裡,眼神蠻橫地掃過她家茶行的小小空間,然後落到了她身上,那眼底清楚地寫著輕蔑。
「你……怎麼找到這兒的?」她的喉嚨乾澀,勉強擠出一句話。
「君家茶行?」他念了念牆上的匾額,笑聲中帶著譏誚。「原來你叫做君莫緹,我還以為連名字都是假的,莫緹莫提,後來想想,怎麼看都是假名。」
他也但願自己能像她的名字那樣,別提了。可是他就是沒辦法這樣放開她,這樣回去過他的日子。他的生活、他的感情已經因為一個冒牌的丫鬟而天崩地裂了,他如何能船過水無痕,當作沒事呢?
她被他那冷淡的怒意給刺到了。看來他已經知道她去陸家的原因了,既然他都已經找來了,那麼肯定已經調查清楚。她早知道可能要面對這艱難,不是已經想過了嗎?那麼為何此刻卡在喉嚨的竟是深深的苦澀呢?
「我……不是有意這樣欺騙你,其實我很想告訴你實話……」她望進他冷漠的眼底,感覺到心裡有陣陣的酸楚。多日不見,相思讓她日夜難安,終於見到了人,多麼想上前摸摸他,就算不說話也好。
「那怎麼不說?我給過你多少機會?我出門前還問過你的,到了那關口,你為什麼不說?」他步步進逼,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眼前。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她朝他喊,雙手抵著他的腦,眼眶裡的水霧迸散。
看到她的情緒潰堤,他眼底閃過短暫的心軟。他不是木頭,他也看到她眼底那楚楚可憐的愛戀,但是如果她真對他有情,怎麼會選擇這樣對待他?他如果再心軟,那他就不僅是傻子,而是傻到不可救藥了!
「你到我陸家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繃著聲音說。
「你不是都查到了嗎?不然怎麼會找到我?」她痛苦地回答。
「是啊,可是費了我一番苦心。我翻遍了這城,甚至是附近的城,都找不到姓莫叫莫緹的。不過你真是太小看我陸天驥了,以前我沒有認真查你背景,是因為我希望你自己能坦白。你以為你躲回這家小鋪子,我就當真找不到你了嗎?」他咬牙切齒地說。
他可是費了一番心血才找到她的,他讓陸管家把接頭的牙婆叫來,親自審問她。然後費了番心思,一路循線找到她的娘親,才找到君家茶行來的。找人事小,而是這期間他心裡所受到的煎熬,讓他更覺得自己的無助。所以他如何能不恨呢?
「我……你找我做什麼?」她的眼底燃起一抹希望。
難道說他也跟她一樣,無法忘記她,所以才幹方百計找來的嗎?如果不在乎,他就不會來了吧?就她所知的陸天驥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他這麼生氣,會是因為在乎她嗎?她可以懷有這種希望嗎?
但是她的希望在他那憎惡的目光下迅速蒸發掉了。
「你說呢,我除了找你算賬,還能做什麼?」他一拳捶在她身後的牆壁上。「說,你到陸家到底是為了什麼?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我……」清楚看到他那張狂的怒意,她的身子忍不住打顫。「我們家的茶行你也看到了,之前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後來我發現我爹把店裡剩下的銀子拿去買了陸家茶莊的茶,然後我又聽說陸家做的生意規模非常大,口碑也很好。人人都說陸天驥是個年輕的茶王,所以我才想如果可以學得一點本事,可能可以挽救我們家茶行的生意。」她緩緩地解釋著。
「所以你到陸家就是為了偷做生意的本事?」他瞇起眼問,鄙夷的味道很明顯。
「偷……」她輕吐了這麼一個字,然後同時極輕地歎了口氣。「要這麼說也可以。」
「你知道偷竊這種行為,若告到宮府去,是要吃上官司的。」他威脅地盯著她。
她被他那恐嚇的語氣給氣到了,忍不住反駁。「那你去告官好了,事情是我的不對,我做的錯事,把我關起來好了。」
他倒是被她的氣魄給嚇到,神色有點不豫,但他很快回復了冷硬的神色,唇邊浮起一抹冷笑。
「你這算是做錯事人的態度嗎?你以為把你關起來,事情就可以了結了嗎?你把我陸天驥當笨蛋要,當笑話看,這筆帳就這麼算了嗎?」
「我哪有把你當笨蛋耍?你以為……」她抗議著。他根本不懂,要離開他對她來說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他說誰是笨蛋?她才是笨蛋吧!明明要去偷學人家本事,沒想到自己一顆心就這樣被他偷走了,現在還得被興師問罪。那她的損失找誰問去?
「那為什麼我前腳才走,你後腳就離開?你若知道自己犯了錯,為什麼不敢面對我?自己躲在這裡,可曾捎來隻字片語表達你的『歉意』?!」他氣憤地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