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我真的需要這差事。如果我沒好好在陸府學做事,我爹娘……就沒飯吃了,你可憐可憐我,我會很認真的,我不會偷懶,真的!」她可不要就這樣被趕走,遇到一點挫折就打退堂鼓,可不是她君莫緹的習慣。
再說,她真的沒有說謊,照這樣下去,她家的茶館生意再惡化,到時候爹娘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這……」老管家一看到她那兩潭水眸,還有那小巧的瓜子臉,覺得這孩子還當真可憐。肯定是家道中落的千金,才會這麼不會做事,不然怎麼會十八歲了才出來當奴婢呢?「那你說說,你究竟會些什麼?」
「會些什麼?」她喃喃地重複。她會寫字、會算賬、會盤點,可這些怎麼說出口?一個普通的丫頭會算賬,可一點都不正常。「我會認一點字……可是這好像沒什麼幫助哦?」
「認得字喔……」老管家搔了搔鬍子。「有了,我把你調去幫主子整理書房。不過你可別給我搞砸,主子身邊的差事我通常都是派有經驗而且幹得利落的人去做的,你若闖了禍,到時候不僅你有事,連我都會被你害到。我這可是冒了極大風險了,你懂嗎?」
若不是不得已,他又怎麼會想派她去整理書房呢?偏偏這丫頭就是這麼沒本事,連體力也差得很,所以想要幫她,也只能如此了。
「這我做得來,我會認真做的,我保證。謝謝管家伯伯的大恩大德,莫緹替我爹娘謝謝你!」莫緹開心地說。
書房是嗎?說不定找得到陸天驥的獨家經營秘籍,那她就發了。
「那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主子的書房,先教你做簡單的整理工作。」陸管家說著就領著她走。
莫緹嘴角含著笑,看在管家的眼底,以為她是家中經濟狀況不好,因為能保住飯碗而開心。但是她的心裡可不只是這微薄的月俸,而是想要自家茶館賺那白花花的銀子。
這事情要讓她那自認為文人的爹爹知道了,肯定說她俗氣,但她可不在乎!如果她不俗氣,完全放任爹爹去管家裡的店,根本不可能撐到今天。文人?光喝西北風能飽嗎?
於是管家先教了她怎麼整理書架的書跟四周的環境,說完就被人喊走了。看來管家伯伯也是很忙,於是就留著她一個人在書房。
「哇啊,這是真的還假的,這麼多書,他全看過了嗎?」她看著書房裡一整片的書牆,兀自瞠目結舌。
不管怎樣,現在她得先保住工作再說。於是她去取了抹布跟木桶,汲了水來,先把桌椅擦乾淨。
剛擦完桌椅,才直起腰想喘口氣,就從敞開的門外看到大踏步朝這裡走來的高大身影。
「不會吧?」莫緹看到陸天驥,暗呼不妙。遇到他好像沒好事,上次被他整得好幾天都抬不起手,她還因此打翻了廚房大娘的一盤菜乾,連連闖了好幾個禍,最終被大娘趕出廚房。這陸天驥還是少接觸為妙!
她縮縮縮,把自己縮進書架後面的空間,希望不管他是來書房幹麼的,最好快來快走,然後別發現她的存在。
她甚至很孬地低著頭,猛擦那已經光可鑒人的書架,耳朵拉得長長的,就想聽動靜。
可是陸天驥哪是那種耳不聰目不明的人呢?他遠遠就看到這丫頭閃進書架後面的動作,然後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那天他叫去汲水的丫頭。那天他走得匆忙,店裡臨時有事要他去處理,讓他茶都來不及煮就走了,以主子連她名字都忘記問。
說實在,他後來還有想起她,想問問管家這丫頭哪來的,在哪邊當差,誰想到一張口還真不知道怎麼問起。看她連陸家宅子都很不熟悉的模樣,他猜想她是新來的,但是據管家說最近招了一批新的奴僕,所以光這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沒想到今天就讓他遇到了。
他好笑地看著她埋頭的樣子,悄悄地繞到她身後,然後靠在她耳邊輕輕開了口:「我說這兒有那麼髒嗎?」他的聲音真的很輕。
可是引起的反應很大,她猛然轉頭,頭就敲到書架,頓時額頭痛得快爆開。「喔,好痛!」
「怎麼這麼不小心?我不是很小聲的嗎?」他被她那張苦兮兮的臉給看得心慌意亂,趕緊伸出手去。「我瞧瞧。」
他那修長的指擦過她的額頭,訝異子她臉上肌膚的滑嫩,但是她額頭上的紅腫讓他更為注意,自然地朝她額頭吹了兩口氣,然後想著該怎麼處理這傷痕。
原本吃痛的莫緹醒了過來,發現陸天驥貼得她好近,而他吹在她額頭上的氣息那般引人心亂,她頓時間都忘了痛了。
「我……沒事的。」她紅了臉,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背抵著書架,無路可退。
「主子,我真的沒事了。」
陸天驥也發現自己的孟浪了,往後退了一步。給了她一點空間。「如果你不是見到我就躲,怎麼會這樣呢?」
「還說呢!見到你不躲怎成……」她嘴裡碎碎念,非常非常小聲。「就怕又要我去汲水,搞得手痛得要命,結果打翻了這個又那個,最後丟掉廚房的工作……」
她真的是低著頭,近乎無聲地「腹誹」主子,但是顯然還不夠小就是了!
「工作丟了啊?被大娘給趕出來了?」他低聲問。
她猛然抬頭,差點又撞到他下巴。「你……主……主子!」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聽得到?她心慌得差點沒昏噘。
「對了,你先告訴我你名字吧,那天連名字都沒來得及問呢!」陸天驥退開來,怕他再不給她空間,那張火紅的臉恐怕永遠都沒機會退燒。
「回主子的話,奴婢叫做莫緹。」她是叫做莫緹,只是不姓莫,姓君。當然她可不想跟他說。
「莫緹?哪個緹?」他在桌子前坐下。
莫緹見他桌上擺有筆墨,於是拿起筆,在紙上寫下「緹」字。「是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