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星隱身進小巷中。
探聽到大司馬仍然活著的消息,她放心多了。他沒死,龍壑才會有一線生機哪!
思及此,薛又星怔了怔,她依然關心著龍壑的安危,而且都已經逃掉了,卻還是在鞏山縣裡徘徊,沒有返回「單家堡」,反而不斷搜集著與龍壑有關的資料。
十天了。
一股濃濃的惆悵在腦中揮之不去,並且鉗制住她離開的腳步。
眼一抬,眼角餘光瞥見一頂轎子行過前方轉角處,其中一道熟悉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位是……好像尹留志?那轎子裡坐著的……是誰呢?」但見尹留誌異常恭謹地隨著轎子走,對照他在「淘金客棧」時的狂妄,能讓他低頭者絕非泛泛之輩。「……轎裡人不是普通人物吧?」看來人司馬之事震撼了皇朝,朝廷大官似乎都來到鞏山縣一探究竟,而且到處都貼著緝捕龍壑的公告。
據她所知,龍壑已經離開「逍遙別館」。
還有,官府不敢直闖「日月寨」抓人。
「日月寨」的人已經發表寨主是被誣陷的反駁之詞,並且放話若是官府膽敢擅闖抓人,將傾盡全寨力量守護寨主。這意味著盜賊與官府若是直接對上,性命損傷必然難以計數,若發生血流成河的場面,後果將是難以衡量。
所以在這緊繃時刻,朝廷派來更高層的官員前來討論鎮壓之法。
薛又星腦中不斷思索著轎中人的身份,當回神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偷偷跟在轎子後方,想知道尹留志與那頂神秘轎子要前往何處?
她遠遠地跟著,小心翼翼地跟隨,希望不會被發現。
四名轎夫及尹留志,似乎不曉得後頭跟了個姑娘,一直往城外的方向而行。
出了城門,是一大片的蓊鬱森林,在樹林問,轎夫行動依然敏捷,尹留志也依然緊隨,不敢造次。
倏地,轎子停下。
薛又星連忙藏身在一棵大樹後頭。
「公子。」尹留志疾步走到轎前,低頭聆聽轎裡人的吩咐。
一會兒後,尹留志回身,邁開腳步往前走。
薛又星的心兒重重一跳!他朝她走來,他們發現到她了?
尹留志在大樹前停步,道:「出來!我們知道你在跟蹤,不用躲了,白戲牆公子要跟你一談!」
「白戲牆……」這名字,似乎聽過……啊,想起來了!
白戲牆豢養的手下,豈能代天行道?
這名字曾經出現在龍壑嘴裡,而且充滿著不屑。
「快出來!難不成你要我動手拎你出來?」尹留志再喝。
「是不用你來抓我。」薛又星從樹後走出。
「到轎前去,我家公子有話問你。」他不贅言,直接道。
「好。」薛又星點頭,走過去。白戲牆是何方神聖?其寅在她知曉的朝廷重臣裡,並沒有這名字。
她一站定,轎內立刻傳出一道迷離嗓音。「薛又星姑娘。」
嚇!「你知道我的身份?!」她從頭到腳可都是經過了變裝,該是難以辨識才對,豈料他竟一眼就識穿她。
白戲牆輕輕一笑,再道:「雖然姑娘故意掩去美麗容貌,把自己扮成落魄村婦,可惜姑娘氣韻不凡,神采風華掩藏不了。」
這是褒還是貶?她弄不清。「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而我也傻傻地自投羅網了,那麼你現在是否要逮捕我了?」明知前頭有一群老虎,她卻主動靠近,結果,要被老虎啃蝕了。
怨自己吧,這一切惡果都是自作自受!腦子不斷浮現龍壑的身影,不僅牽制住她離開的步伐,甚至還想替他打探消息。
轎裡的白戲牆聲一沉,回道:「你放心,我還動不了你,也不能抓你。龍壑並未如你所以為的,已經陷入了絕境。雖然外頭貼滿了緝拿通告,但龍壑寨主可尚未被定罪,現下的搜捕只是要請龍壑到公堂一敘罷了。既然只在審理階段,尚未判刑,又如何能牽連你?」
「你們不把龍壑當成是殺官的死刑犯嗎?」怎麼會這樣?太奇怪了!
白戲牆竟哀怨一歎,道:「雖然知道龍壑是兇手,可是官府還是不敢動他,誰教龍壑的勢力遠比你想像的還要龐大。要知道,他很早之前就已經在朝廷裡買通數位高官親王,全力為他護航,所以皇上雖然知道大司馬出了事情,但就是在那幾位高官的解釋與慫恿下,皇帝並未把大司馬中毒之事直接視為是龍壑所為,皇上甚至還示意要重啟調查,在這種景況下,官府又豈敢將他定罪?」
「原來如此。」薛又星暗地裡鬆了一大口氣。龍壑看來極具智慧,不用魯莽之法強取「忠勇王」之位,而是早早就在佈局。對皇帝身邊的重臣下手,成果自然好些。
龍壑對「忠勇王」之事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反觀對她,卻是極其魯莽。
轎中人繼續道:「右丞相在大司中毒之後,還不斷力柬『日月寨』寨主龍壑為『忠勇王』人選,由此可知龍壑這局布得有多深了。」
「連右丞相都……」她暗驚,先前太小覦龍壑了,他心思之縝密,是個可怕之人。
「你現在可以瞭解他的能耐以及可怕了吧?」
薛又星心一震,因轎裡人的口吻愈來愈詭異。
「龍壑並非一般的江湖盜匪。」白戲牆再道。
薛又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雖是稱讚龍壑,但幽魅的口吻分明藏著惡意。
風吹動,吹拂著轎簾。薛又星隱約看見轎裡坐著的是一位穿著月牙白衣衫的年輕男子,看來優雅,但那虛幻氣質更引她側目。
白戲牆再道:「聽說你原本是『單家堡』的丫鬟,卻被龍壑擄了去,還被他玷辱了清白,想必你很痛苦吧?」
「你真的把我的來歷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她慢慢斂眼。
「龍壑為了得到『忠勇王』,無所不用其極,在下雖然動不了他,但也得對他以及週遭人上有所認知,才能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白公子,可否請教您的身份?」她所知曉的朝廷重臣裡並未有白戲牆這名號,但他絕非普通人,否則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朝廷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