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那我先走了。」
「不客氣,路上小心。」林小姐扠腰呼出一口氣,笑著回頭收抬東西。
張鴻羽扶著劉少君站起來,幫她坐回輪椅上。他本來想幫她推,但她顯然比較喜歡靠自己,所以他又收回了手,走在一旁。
來到停車場,她才讓他抱著到車上,而他收好輪椅也上了車。
「你來這做復健多久了?」他邊開車邊問她。
「幾個月吧,快一年了。」
「你都一個人來?」
「哈啾。」她捂著口鼻忍不住小聲地打了個噴嚏,然後才回道:「沒有,之前小娟會陪我來。」
他握著方向盤瞄她一眼,「風很大,把車窗關起來,小心著涼。」話還沒說完,她又很淑女地打了個噴嚏。
「不要,我會暈車。」她吸吸鼻子搖搖頭。
「要不要將椅背倒下去?先躺一下,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嗯。」她實在有點不舒服,便點頭答應,把椅背往後倒順勢躺下。
前頭剛好亮著紅燈,張鴻羽將車停下來,把收在後座的外套拿過來蓋到她身上,她一愣,還是接受了。「你還沒說想吃什麼?我順道去買。」見她臉色有點蒼白,他擔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似乎有些發燙。
「我不想吃。」她閉上眼,顯得十分疲累。
燈號變綠,見她不舒服,他未再開口問話,只是開著車前行。
劉少君閉著眼,聞著他外套上清爽的味道,發現那不是古龍水,感覺倒是很像森林裡的大樹清香。她還滿喜歡這味道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頭暈似乎因此好了點。
在遇到下一個紅燈時,他轉頭看她,發現她已經睡著了。他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好小好小。
睡中的她又咳了兩聲,讓張鴻羽更加決定要帶她去看醫生,怕是感冒了,而且很可能她是被他傳染的。
沒想到他才剛好,就換她感冒了,怎麼想他嫌疑都很大。一想到前兩天那種不舒服得換她承受,他就蹙起了眉頭。
還是得帶她去看看醫生才行,要不然,她要是晚上高燒不退就糟了。
※ ※ ※
她比他想像中還要疲倦,竟然連他抱著她進診所後都還沉睡不醒,直到他替她掛了號,要進去給醫生看病時才醒過來。
「這裡……是哪裡?」她在他懷中有些遲鈍地眨眨眼,一臉困惑。
「我父親的老友王叔叔開的診所。」他將她放到病人專用的椅子上。
「診所?」她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來診所當然是來看病。來,乖,把嘴巴張開。啊--」一名帶著老花眼鏡,頭髮灰白的老醫生對張鴻羽抱個女人進來見怪不怪,他拿著木製壓舌片,像哄孩子似地要她張嘴。「啊?」她詫異地一回頭就見到那老醫生。
「張大點,對,就是這樣。」王醫生將木製壓舌片伸到她嘴裡,拿著小燈對著裡頭看了看。
「惡--」一陣噁心湧上喉頭,她只覺得快吐出來了。
幸好王醫生在最後一秒將壓舌片拿了出來,「嗯,還好,喉嚨沒有發炎。會打噴嚏嗎?」
劉少君撫著胸口壓下噁心的感覺,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見張鴻羽開口替她說了。
「會。」他拍撫著她的背,輕輕順了順。
她不舒服地咳了兩聲,又聽那王醫生問道:「會不會咳嗽?」
張鴻羽莞爾一笑,「會。」
「有沒有流鼻水或鼻涕?」王醫生忙著在病歷表上寫東西。
「有一點。」張鴻羽又搶著回答。
「喉嚨裡有沒有痰?」
「還好。」他又說。
劉少君緊蹙著眉頭,已經不滿到極點了。
「我說賢侄啊。」王醫生的老花眼鏡落在鼻樑上,他停下筆,轉轉眼珠子往上瞧著老友的兒子,慢條斯理地道:「是你感冒還是她感冒啊?」
張鴻羽啞然,這才發現自己說過了頭,有些尷尬地閉上嘴。
王醫生這才扶了扶眼鏡,拿出一根溫度計,甩了甩後幫她量體溫。
劉少君卻因此對這老醫生有了好感,配合度相當高。「三十八度,有點燒。不過還好,我開些藥你拿回去吃。多喝水、多休息,還要記得吃些東西,有了體力,身體才會好。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燒,教你家人注意點。
好了,去領藥吧。」王醫生把該注意的專一一交代清楚,才要她拿著藥單去領藥。
她想站起來離開,卻發現他沒將她的輪椅帶進來,倒是張鴻羽順勢將她抱了起來。
「對了,你們何時請王叔叔喝喜酒啊?」王醫生像是突然想起,開口問著。
「快了。」張鴻羽趁她忙著抓穩他的脖子時,笑著回答。
「什麼?」她瞪大了眼,才要抗議,他就已經背著她往外走。
「記得通知王叔叔,我包個大紅包給你們。」王醫生笑呵呵地站起身來,向他們揮揮手。
「一定、一定。」張鴻羽抱著她以背將玻璃門向外推開,順便對王叔叔咧嘴一笑。
「我才--」門一開一關,他們已經站在診所外,她剩下的話全被大街上的喇叭車聲淹沒了。
回到了車上,劉少君生氣地瞪著他,「你是什麼意思?我何時說要和你結婚了?」
「老人家愛聽這些,我沒別的意思,那只是客套話。抱歉。」他將她安置好,表情溫和的解釋。當然他會順著王叔叔的話說,是帶了點私心,但這點沒必要讓她知道。
他這樣一說,突然顯得她有點小題大作。
劉少君雖仍有些怒氣,但見到他一臉無辜,那些氣沒多久就消了。過了一會兒,她往後靠向椅背,背過身去時低聲道:「算了。」
「要不要吃些什麼?」
「不要。」
「王叔叔說你該吃些東西。」
「我不想吃。」
他伸手將她的臉扳過來,「你還在生氣?」
「沒有。」她低垂眼瞼,不想看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意這個。」
「女人家不在意婚姻大事,還能在意什麼?」她嘲諷地說。想起她前未婚夫的母親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