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的趕回家裡,幸好還沒見到他的人影,不過看看屋外已經開始起風飄雨了,今晚他應該是不會來了。劉少君鬆了口氣,打開電視聽新聞播報,然後坐在輪椅上推著輪子,前前後後檢查所有的門窗,再找出手電筒和蠟燭以防萬一,這地方靠山區,有時停電一整晚都不會恢復。
外頭風雨逐漸變強了,風聲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呼嘯,讓人有了颱風降臨的感覺。
劉少君做好了防台準備,為求方便,她只微波了便利餐包當晚餐吃。電視新聞正播報著颱風消息,說颱風由中度轉為強度,今晚午夜會登陸。
她坐在電視前邊吃邊看,颱風的新聞一過,新聞主播便開始報起Y2K千禧蟲的事來。見著了這條新聞,她才想到要記得先把計算機中所有的資料做備分。簡單吃完飯,她便到工作室將資料另外備分起來,才處理到一半,卻聽見外面有人在敲門。
「劉小姐!」伴隨著敲門聲而來的是張鴻羽的叫聲。
劉少君一聽那聲音便翻了個白眼,那傢伙腦袋有問題啊?外面有強烈颱風耶,他竟然還大老遠跑來,簡直就是……他腦袋一定是漿糊做的!
不想理他,她隨便拿了一片小娟買來的CD播放,然後將音量開到最大聲。反正現在外面風雨這麼大,也不怕會吵到鄰居,他要喊就讓他喊破喉嚨算了。
站在門外的張鴻羽全身濕得家落湯雞,忽然門內竟傳來幾星期前他在車上聽到的那首歌曲,他停下敲門的動作,聽著那男音不停重複唱著那句「都是你的錯」,他只能對著大門苦笑。
自從白天在公司聽說今晚有颱風要來,他就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這屋子的後方是山坡地,去年才一個輕度颱風就造成台灣不少山坡地坍方,泥石流橫肆,擋土牆傾斜倒塌更是時有聽聞。雖說此處往年未有此情況發生,但怎麼說她行動都不方便,要是在颱風夜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所以他一下班就趕了過來,擔心她會出事。
沒想到才要出公司剛好有一位客戶打電話過來,他和對方談了一個多小時才搞定,然後一出門又遇到塞車,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已是晚上九點多了。外頭是風大雨大,他又沒帶雨衣,才從車子裡跑到大門口,他全身上下就已經濕得差不多了。
「哈啾!」又是一陣風雨襲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該死,這裡又是雨又是風的,他快冷斃了。而且風雨越來越大,那些雨滴就像小石子一樣,打在冰得快僵硬的臉上,令他的臉頰隱隱作痛。
他歎了口氣,揉了揉鼻子,抹去一臉雨水。雖然忙了一天加上現在站在雨中,他早已是又冷又累,但一想到他若是這樣就回去,她又好死不死的出了意外,怕是這次他會到死都不能原諒自己。
因此,從剛剛到現在他已經站在這裡快半小時了,而屋中的人一點軟化的跡象都沒有,他還是努力不懈地敲著門。
「劉小姐!劉小--」突然呯地一聲轟然巨響打斷了他的叫喊,他猛地回頭朝聲源一看。
張鴻羽哭笑不得的面對眼前的情況,有人像他這麼倒霉的嗎?
若不是情況荒謬至此,他一定會把這事當成笑話看,但是此時此刻,他實在是笑不出來。
聽聞屋中樂聲被關小了,許是她也聽見了那聲巨響,張鴻羽再度敲了敲門,喊道:「劉小姐。我的車子被倒下來的街燈砸爛了,可不可以借我打一下電話?」
被砸爛?!這該不會是他的新伎倆吧?像是不肯放棄,終於砸爛自己的車子來博取她的同情。
哈,少無聊了。一輛車少說也要幾十萬耶!她翻了個白眼,疇躇半晌後,她狐疑的推著輪子從工作室出來到客廳窗邊向外看去。一瞧清了窗外的景象,她立時瞪大了眼,只見那已經有點老舊的街燈果然倒在一輛轎車上,那車被砸得面目全非,玻璃散了一地,車子中間整個被燈柱砸凹了下去。
哇,這傢伙還真不是普通的衰啊!看樣子那輛車是整台報銷了。
「劉小姐……」見裡頭無聲,張鴻羽又無力的喊了一聲,「你讓我打一下電話就好,我請人來處理。」
「你沒有行動電話嗎?」她隔著門問他。
「在車上,我想大概也爛掉了。」他苦笑。
若不讓他打電話,只怕這傢伙要在外頭待一晚上。本來是不想理他的,但看在颱風夜的份上,她考慮了一下便把門打開一條小縫,面無表情地將小娟給的手機遞給他。「拿去。」
這女人果真是鐵石心腸,他全身濕成這樣,她也沒想到要讓他進去躲一下雨。
張鴻羽認命的接過手機,打電話給柯英傑。
「喂,我車子被砸爛了,麻煩你開車來接我。」他邊說著電話,邊看著從門縫中露出一雙眼,警戒地盯著他看的劉少君。
電話裡傳出笑聲,張鴻羽自嘲的道:「不是笑話。我的車子被街燈整個砸爛了,現在整輛車大概只有輪胎還可以拆下來用。」
一陣風雨襲來,他下意識的擋住那個方向,不想讓在屋裡的她也被淋濕了。
柯英傑問了句話,讓他直盯著劉少君,「我很好,只是全身濕得像落湯雞而已。」
接著他說出了這裡的地址,要小柯來接他。
劉少君瞪了他一眼,想要讓她有愧疚感嗎?哼,慢慢想吧。
柯英傑又說了幾句話,張鴻羽聽了臉色突然變得有點古怪,半晌才道:「你確定?」
聽到了他斬釘截鐵的回答,張鴻羽臉色越來越苦,他掛掉電話,尷尬地對著門內的女人說:「我想,我可能暫時回不去了。」
什麼意思?劉少君挑眉看他。
「我朋友說,新聞報導了雨量太大,水庫超過警戒線,所以方才洩了洪,結果前面低窪地區來這裡的幾條路大淹水,現在已經淹到一公尺高,一般車子過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