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畢後,她離開臥房,下樓朝飯廳定去。
瞧見滿桌豐富的早餐,照理來說,她應該馬上能聞到餐點的香味,但此刻她卻什麼也聞不到,腳步也沒了以前的輕快,變得十分沉重,整個人依舊昏昏沉沉的。
這時,耿雲濤朝飯廳走來,瞧見了駱纓的身影,本想開口叫喚她,但見她走起路來有些搖晃,情況不太對勁。
駱纓本想伸出手拉開椅子坐下,驀地眼前一暗,失去知覺,往後倒去。
見狀,耿雲濤快步奔向前,一把抱住她的身軀。見她全身冒冷汗,臉頰卻泛紅,他連忙伸手朝她的額頭一摸。
熱燙的額溫令他震驚,他立即抱起陷入昏迷的她,揚聲大喊,「快!快教李仁開車送駱纓到醫院去!」
第六章
隱約間,駱纓彷彿聽見有人一次又一次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而那低沈的輕柔嗓音,讓她不得不從黑暗中甦醒過來。
誰,到底是誰喚著她?
緩緩睜開雙眸,只見耿雲濤坐在床沿,神情擔懮的望著她。
駱纓眨著眼看著他,又看著週遭的環境,瞧見了手上的點滴,眼底滿是困惑。
她在醫院?為什麼她要注射點滴?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耿雲濤見她醒了,也看出她心裡的疑惑,於是道:「你因為發高燒而暈倒,現在在醫院裡。」
「喔……」駱纓這才明白,原來是因為發高燒,所以她才會那麼難受。
她一直想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好、最美的一面,但,為什麼她最難堪、最醜陋的模樣全被他看見?上天真是一點也不眷顧她啊。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你身邊。」耿雲濤伸出手輕撫著她那略微蒼白的臉龐。
駱纓一愣,雙眸裡滿是訝異。她沒聽錯嗎?剛才他真的這麼對她說?她可以獨佔他一人?
瞧見她那原本濕潤的雙唇此刻看來有些乾燥,耿雲濤柔聲輕問:「要不要喝點水?」
駱纓輕輕點頭,看著他起身離開。
一會兒後,耿雲濤回到病床前,手中多了個茶杯。他動作輕柔扶著她坐起身,再將茶杯置於她唇前,慢慢餵她喝水。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靠近,而他扶著她身軀的厚實大手好溫暖……
是點滴的關係,還是因為他?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全身舒暢,之前那些疲憊、昏沈、酸痛感,全都消失不見了。
「還要再喝嗎?」耿雲濤柔聲輕問。
「不用了。」她輕輕搖頭。
「那你再休息一下。」他扶著她躺回病床上。
直瞅著坐在床邊的耿雲濤,駱纓的雙眸連眨也不敢眨一下。
這是夢嗎?她是否還在夢裡?如果是的話,她真希望永遠不要醒來;若不是的話,她希望時間永遠停在此刻,這種被他呵護、寵愛著的感覺,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耿雲濤笑著迎上她的視線。
聞言,駱纓連忙撇開臉,不敢再看他,「我很抱歉,給你帶來麻煩。」
「沒有什麼麻煩,照顧你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一點也不覺得麻煩。
駱纓緩緩轉過頭,對上他那雙溫和深邃的黑眸,唇瓣輕掀,本想說些什麼,最後又將那些話嚥下。
「怎麼了?」耿雲濤挑眉看著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任誰也看得出來她有話要對他說。
「沒什麼。」駱纓輕輕搖頭。
原本是想問他,是否是因為曾說過要對她負責,所以他才會說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又想起之前他們有些不愉快,而她不願見到那種情況再度發生,所以,她決定不問出口。
耿雲濤劍眉輕蹙,凝視著病床上的她。
有的時候,他明明瞧見她似乎有許多話想對他說,最後卻選擇了沉默,讓他永遠也猜不透她心裡究竟想些什麼。
她為什麼不說?為什麼總是把心事往肚裡吞?他開始試著想瞭解她,但她卻在身邊築起一道看不見的高牆,讓他怎麼也無法靠近。
他不想逼她,就怕又會跟她起爭執,雖說她已經成為他的人了,他卻有種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
該死,究竟要他怎麼做才好?
耿雲濤站起身,打算暫時離開,讓情緒稍微穩定下來。
見他又要離開,在駱纓的眼底滿是哀傷,張著嘴想喚他,又因為顧慮太多而開不了口,只能在心裡不斷叫喊著。
別走,別再拋下她,別再讓她獨自一人……不要再讓孤寂啃蝕著她……留下來,別走……
耿雲濤停下腳步轉過身,望著躺在病床上,雙眸正直瞅向他的駱纓。「你要我留下嗎?」
不曉得為什麼,突然間好像聽見她叫喚著他,但他能十分肯定,她剛才並沒有開口啊。
駱纓凝視著他,好一會兒後才輕輕點頭。「嗯。」他是否聽見了她心裡正不斷呼喚著他呢?
耿雲濤深呼吸了幾口氣,讓原本煩躁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再度坐回病床旁的椅子上。
「你想吃些什麼嗎?如果餓了或是渴了,一定要告訴我,我去幫你買些吃的和飲料來。」
看著眼前的他,猶豫了許久,駱纓才輕啟紅唇,小聲說著,「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握著我的手?」
她不餓也不渴,什麼也不要,只希望他能一直握著她的手,讓她感受他的體溫,讓她確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並非夢境。
耿雲濤先是一愣,隨即笑了,伸出手輕握著她柔軟的小手,緊緊包覆於掌心中。
他的體溫立即透過掌心傳遞給她,溫暖了她的手,同時也溫暖了她的心。
駱纓緩緩閉上眼。當然誰都不希望生病,但這時候她卻覺得,若是能藉由生病多得到他一些關愛與疼惜,這樣也很好。
耿雲濤一直握著她的手,凝視著她細緻絕美的容顏,最後,他唇邊勾起一抹淺笑,有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打算一直握著她的手,永不放開。
好半晌後,護士前來為駱纓量體溫,確定她沒有再發燒,便將她手上的針頭取下,不必再注射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