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他聽見了她內心的哭喊、祈求,結果並非她所想的那樣。沒有,他什麼也沒有聽見。
最後,駱纓笑了,笑得哀戚。
「我知道了,請你送我回家,我來幫姊姊準備東西。」她放開他的手,起身下床,緩緩往外走去,不讓他瞧見眼底的絕望。
心碎了……夢醒了……她該放手了……
對他多年來的感情,已經無法再繼續,她會祝福他與姊姊過得幸福,並且永遠消失在他面前。
第八章
耿雲濤開車載駱纓回家,一路上,兩人並未交談,車內的氣氛十分沉重。
駱纓面無表情的望著窗外。兩個人明明在一起,卻比一個人獨處時還令人覺得寂寞,這種痛苦的折磨,她再也不願承受,這份感情,也該到了結束的時刻。
耿雲濤一面注意前方的路況,一面觀察著坐在身旁沉默不語的駱纓。「你在想什麼?」
自從接到駱嫿的電話開始,他可以感覺得出來,駱纓變得很不對勁,臉上的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懮愁,她究竟是怎麼了?
「沒什麼。」駱纓淡淡的回答。
她只不過是看透了一些事,瞭解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獲得奢望的東西。
耿雲濤劍眉輕蹙,本想追問,但已抵達目的地,只得先將車停妥,與她一同下車。
駱纓拿出鑰匙打開門,並未與身後的他交談,逕自進入屋內。
不知為什麼,耿雲濤覺得她的背影看來十分落寞。
他尾隨在她身後進屋,這才發現,以前原本放置了各式奢華擺飾的豪宅,如今卻空蕩蕩的,幾乎什麼也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駱家出現財務危機,她們姊妹不得不將家裡的東西變賣?
等等,她就這樣獨自一人住在這裡?他拾起頭,卻不見駱纓的身影,因為她早已上樓,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連忙邁出步伐踩著階梯,來到二樓,瞧見一扇房門被打開,裡頭的燈亮著,他立即朝那個房間走去,瞧見駱纓正打開衣櫃,拿出裡頭的衣褲放在床上。
「你……」耿雲濤望著她。
面無表情的緩緩轉過頭,駱纓以不帶任何情愫的雙眸直勾勾的望著站在門前的他。
耿雲濤原本心裡有許多話想對她說,但當他倆的視線一對上,他不禁愣住。
為什麼她的眼神變得如此冷漠?之前那個笑容甜美,望著他時總是帶著嬌羞神情的駱纓上哪兒去了?
駱纓低下頭,拿起一旁駱嫿的護照,以不帶一絲溫度的嗓音開口:「姊姊有美國的簽證,你只要幫她準備機票就好。」
「你究竟是怎麼了?」對於態度如此冷淡的她,耿雲濤實在無法接受。
駱纓抬起頭直瞅向他,好一會兒後才朝他露出一抹笑,「沒什麼。」是啊,就算是要分離了,也要在他心裡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見她再次展現笑容,耿雲濤的心情才顯得愉悅。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她輕聲問道。
「什麼事?」
「今晚……陪在我身邊,別離開。」只要今晚就好。
耿雲濤望著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麼說,但他並沒有多間,點頭答允。
「那就麻煩你先到樓下等我,我把東西收拾完,馬上就去找你。」
「嗯。」耿雲濤點點頭,轉身離開。
見他的身影消失後,駱纓臉上的笑容立即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哀傷。
她低下頭看著姊姊的衣褲,好一會兒後才動手仔細折妥,放入行李袋,再將一些信用卡、現金與護照放在一個透明的夾鏈袋內,置於衣物的最上方,再將行李袋的拉鏈拉上。
看著那個行李袋,她心裡五味雜陳。
想恨,卻又無法狠下心恨他,只因為愛比恨更深,最後只能任憑哀傷緊緊禁錮她的心。
心愛的男人即將帶著姊姊離開台灣,而她對他的愛意卻只能藏在心裡,永遠無法說出口。
剛開始,她願意成為姊姊的替身,什麼也不求,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好,但,如今她卻貪婪的要求更多,希望他能真心愛上她。
然而這終究只是她的妄想,是她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夢。
累了、倦了,她決定放手,或許這對她而言才是最好的抉擇。
當她準備提著行李下樓時,突然一陣暈眩感襲來,甚至有些作嘔,她連忙坐回床上,伸手捂著唇,不讓自己吐出來。
她究竟怎麼了?是感冒還沒痊癒嗎?不,應該不是,難不成是……
駱纓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一本記事本,翻開其中一頁,隨即瞪大雙眸。推算日期,在英國的期間正好是她的排卵期,而他們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關係……
天,她懷孕了嗎?
為什麼要讓她在這時候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不,她不要……她不要這個孩子。
她都無法獲得耿雲濤的愛了,這個孩子又怎麼可能會獲得他的愛?上天可是存心捉弄她?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緊咬著唇,不許自己哭出聲,但她可以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淌血。
這時,身後傳來敲門聲。
「你在裡面嗎?」耿雲濤在門外柔聲輕問。
駱纓連忙抬起手拭去即將落下的淚水,強忍著心痛,走向前打開門,看著站在外頭的他。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只是想起姊姊好像有些東西放在我的房間裡,但我卻怎麼也找不到。」
「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
「沒什麼,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姊姊到美國再買就可以了。」駱纓笑著輕輕搖頭,步出房間,轉過頭將門關上,迴避他的視線,就是不願讓他瞧見她眼底的心虛與哀傷。
「是嗎?」耿雲濤劍眉緊蹙。
他總覺得她似乎有事刻意隱瞞他,而這絕非他的錯覺,就好像當初她邀他去英國時的感覺,讓他不得不有所懷疑。
察覺出他已起疑,駱纓鼓起勇氣伸出手主動握住他的手,「我一直有件事情想做,陪我好嗎?」
「什麼事?」耿雲濤感覺到她的手有些冰冷,於是化被動為主動,反握著她的手,將掌心的溫暖傳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