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李金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如果有人願意替你出錢的話,你就去吧。」
胡穎蓁無力到了極點。「外婆。」
「別擔心。」孫依玲拍了拍她的手,「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對於好友的支持她是很感動,但是她心裡很明白,並不想替好友惹任何麻煩。
「去給我倒杯水!」李金花命令,一點都沒有把外孫女臉上的煩惱看在眼裡,她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讓她離開這裡的。
胡穎蓁無異議的去倒水。不過是單純的要上大學,沒想到,現在卻弄得這麼麻煩,早知道她一開始就不該去報考,也不會落得這個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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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李金花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胡穎蓁忙碌的在廚房準備著。聽說表姊要帶朋友來住幾天,外婆一向很疼愛阿姨生的一對兒女,她與表哥、表姊雖然都是外婆的外孫,但是她與他們之間的待遇可以說是天差地遠。
「外婆,我菜都洗好、切好了。」她走到客廳對坐在搖椅上的外婆問:「現在要煮了嗎?」
李金花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搖了搖頭,「他們說大概七點左右才會到,所以晚一點再煮,不然等人來了,菜都涼了。」
「好。」胡穎蓁聽話的點點頭。
自從外婆行動不便之後,大小的家事都由她一手包辦,對此她沒有怨言,從小她便知道自己是個被父母遺棄的孩子,就算外婆不疼她,但也拉拔她長大,單憑這點,她就要心存感激。
「家裡沒什麼喝的,」李金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立刻吩咐,「去商店買點汽水,多買一點,你表姊說要帶一些大學同學來。」
「好。」胡穎蓁點頭,走出家門。
黃昏了,這使得暑氣稍稍消了些,這個村裡幾乎每個人都彼此認識,就算不知名字但也都見過面,所以一路上,她熟稔的跟幾個路過的人打招呼。
她到村裡唯一的商店買了東西之後,提著兩大袋冰涼的汽水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一向喜愛夏日的夜晚,微風吹來,令人通體舒暢。身後響起的喇叭聲使她下意識的讓了一步。
熟悉的銀灰色日系車子從她身旁疾駛而過,她認出這是表姊的車子,這輛車是她考上駕照之後,姨丈和阿姨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當初表姊才收到禮物就迫不及待的開到這裡讓外婆看,所以,她對這輛車很熟悉!
看來表姊帶著朋友來了。一思及此,她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若是晚回去,可以想見外婆會有多麼不高興。
回到家後,她見房子前站著一男兩女正在熱切交談,不時還傳來愉快的笑聲。
她的目光鎖在表姊吳天琦身上——她打扮入時,渾身的名牌加上臉上細緻的彩妝,一點都看不出來她只是個大三的學生。
雖然是表姊妹,年紀也差不過三歲,但是兩人之間的差異卻是天差地遠,身為姨丈和阿姨的掌上明珠,表姊從小到大備受寵愛,老實說,有時她還會不由自主的羨慕她。
因為她的接近,熱切交談的話語稍歇,胡穎蓁對他們微點了下頭,看表姊沒有打算替彼此介紹,她的頭一低,便越過他們,抱著汽水走進屋子裡。
「她是誰?」
胡穎蓁隱約聽到有人問起她。
「我表妹,叫胡穎蓁!」聽得出吳天琦的口氣明顯遲疑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不太情願的回答。
從小到大,看著大人們對待表妹的態度,使得她也打從心底對這個父不詳的表妹覺得反感,認為她的存在是一個恥辱。
聽到表姊不屑的口吻,她不由得感到心頭一悶,但還是強打起精神,縮進廚房裡替眾人準備晚餐。
熟練的拿著鍋鏟,翻動著鍋裡的菜餚,難道這就是她一輩子的生活嗎?一思及此,不知為何,沉悶的感覺又加重了。
「你不用幫忙嗎?」一進門,黃正傑對廚房的方向努了努嘴,他是吳天琦的同班同學,這次受邀來這裡玩個幾天。
吳天琦拿出包包裡的撲克牌,連頭都不拾,「不用了,我表妹一個人就可以,她做慣了。」
他又往廚房看了一眼,「你表妹挺漂亮的。」
黃正傑的話引起她的興趣,抬起頭好笑的看著他,「幹麼?對她有興趣啊?」
他臉色一變,「鄭佳純在這裡,別開玩笑。」
「不要在意我,你若喜歡就去追,我才不在乎。」鄭佳純不在意的說。
黃正傑與她從大一開始就成了一對,兩人的感情很好。
「怎麼連你也這麼說。」他不以為然的瞄了女友一眼。
她抬頭對他揚起笑,顯然方纔那一番話玩笑成分居多,「本來就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吳天琦的嘴一撇,「拜託!說得那麼好聽。」
鄭佳純不解的看著她,「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要追也要看一下對象。」她的口氣帶著一絲不屑。
「我還是不懂。」鄭佳純滿臉好奇。
「因為這是家醜,所以我也不是很想講,」吳天琦做作的歎了口氣,「不過告訴你們也無所謂,她父不詳,自己的媽媽生下她沒多久就跟別的男人跑了,要不是因為我外婆和我爸媽念在一點親情的份上,供她吃住的話,就憑她,根本活不到現在。」
黃正傑聽到她的話,感到不以為然。就算是父不詳又被生母拋棄,但這是上一代的事,關胡穎蓁什麼事?
「她可是你表妹,我怎麼覺得你說她的時候有一點不屑?」
「不是有一點,而是我本來就看不起她。」吳天琦說得直截了當,她一向自我得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在她心目中,胡穎蓁根本難登大雅之堂,不單是她,他們整家人都是這麼想。
「而且她媽媽這樣,她不一定也會懷個父不詳的孩子回來。」
「你怎麼這麼說?」鄭佳純皺起了眉頭。
吳天琦待人不錯,只不過或許是因為被家裡保護得太好,所以顯得有些驕縱,他們是很習慣她偶爾的大小姐脾氣,但聽她這麼批評自己的親人,她聽來還是覺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