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味道啊?」尹春瞪著一雙好奇大眼直往甕裡瞧。
熊欣斜睨她一眼,「死魚的味道。」
「嗄?」她楞了楞,偏頭望向河道上漂浮的魚屍。
熊欣捧著小甕站起身,那異味不僅僅是死魚的味道而已,她還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魚會死,表示河水有毒,她得試驗看看到底是什麼毒,才好有個準備。
「尹春,找幾個人敲鑼打鼓通知大家河道被污染的事,免得有人取水煮食飲用,落得和這些魚兒同樣下場。」
「是。」尹春立即往外衝。
「等一下,我還沒交代完!」熊欣大喊。
「是,雲大娘請說。」
「你去把魯非找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嗄?!不要吧,我不敢……」尹春嚇白了一張俏臉蛋。
說起那個魯非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一張毀了容的臉扭曲猙獰,比鬼還嚇人,不僅如此,他的住處佈滿了機關,誤觸者,輕則斷手斷腳,重則喪命哪!撇開這些都不說,就算安然進了屋,更恐怖的事還等著呢,魯非屋內到處都可能有毒,一不小心碰到的話,立即喪命算運氣好,可怕的是一時半刻死不了,得要經過一段非人的折磨才死得了。
而且,他是有客棧裡唯一的男人。
「叫你去就去,囉唆什麼?!」熊欣火大的瞪她。
「雲大娘……」尹春苦著臉哀求著。
「算了算了,你真是沒用,膽子啥時變得這麼小了?」她不耐。「我自己去找他,你快去通知大家。」
「多謝雲大娘,我馬上去辦。」像是怕她改變主意,尹春一溜煙跑走。
「真是的,魯非有這麼可怕嗎?」不過是長得高大一點,毀了容,不苟言笑,住處如龍潭虎穴罷了。
她搖頭,拿著小甕往西院走,沒兩步停下,望著河道思考了一會兒,折下兩根樹枝,夾起一尾死魚丟進甕裡之後才起身離去。
來到西院拱門外,她便看見魯非高壯的背影蹲在院子裡的藥圃前。
「魯非。」她喊,直接跨進拱門,不一瞬間,一道光影朝她射了過來。
她腳步沒停,只是頭向右一偏,箭矢擦過她的耳際,咚地一聲擊中她身後的石牆,箭頭沒入石牆,箭尾還晃動著。
身後掃來一道勁風,她的腰身往前一彎,一個吊在樹上的釘板從她上方掃了過去,直起身的同時,她射出兩枝飛刀削斷釘板的繩索,釘板便順著去勢釘在另一棵樹幹上。
突然,她飛身一躍而起,用腳尖踢起一顆石頭,當石頭落地的同時,啪地一聲,一塊釘板快速的翹起,她借力施力,腳下一點,踢倒釘板之後,直接飛落在文風不動的魯非身邊,拿在左手的甕一滴水也沒灑出來。
「魯非,這給你。」二話不說,直接將手中的甕丟給他。
蹲在地上拔草的男人頭也沒拾,看也沒看,舉起手便在半空接住小甕,順著來勢在手中旋了兩轉送到鼻前,嗅了一下後便放在一旁。
「甕中之水有毒。」他直言道,聲音嘶啞。
「我知道,你看看是什麼毒。」
他重新拿過小甕,抓起裡頭的死魚翻看了一會兒,然後用食指沾了一點水放入口中嘖了嘖,閉眼沉思。
對於他的行為她已經見怪不怪——雖然有點噁心,但也不擔心他這麼做是不是會中毒,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毒人,任何毒都比下上他身體裡的毒。
「金翎蛇毒。」魯非睜開眼。
熊欣揚眉,一雙美眸倏瞪。
「金翎蛇毒?你是說真有金翎蛇的存在?」傳說金翎蛇是一種通體泛金光,成蛇頭上還會長出兩隻角的異蛇。
「當然。」他淡應。「哪裡來的?」
「河道,水楓已經往上遊巡察,也許會查到原因。」
「你要解藥?」
「你有嗎?」
他點點頭,起身走進屋子裡,一會兒之後,拿出兩個瓷瓶,一大一小。
他將兩個瓷瓶交給她。
「大瓷瓶裡是藥粉,等清理掉污染源之後,從上游灑下藥粉,隨著水流,河裡的毒就會慢慢清掉,三天之內不准取用。小瓷瓶裡是藥丹,若有人下幸中毒,取一顆配雄黃酒喝下便可解毒,不夠的話,再來找我拿。」
「我知道了,謝謝。」熊欣將瓷瓶收妥,然後從懷裡拿出一本稀有的古籍。「送你。」
難得的,魯非佈滿傷痕的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收下古籍。
「謝謝。」這是他除了毒、藥、機關之外,僅剩的興趣。
「我走了。」說完她縱身飛出西院。
第三章
熊欣才剛出西院,就看見高大體壯的水楓已經等在那裡。
她蹙眉審視她一身濕漉漉的狼狽以及……血跡!
忍住一聲歎息,她閉了閉眼,然後望著水楓祈求似地低喃,「拜託,水楓,請你告訴我,你發現的是動物,就算是獅子,老虎、熊、豹都沒關係,就是不要是人。」
水楓一臉為難的望著她,沒有說話。
見狀,她認命的問:「是人?」
水楓立即點頭。「兩個男人……是一個男孩,一個男人。」
不僅是人,還是男人,而且一次來兩個!
「死透了沒?」她希望他們已經死了。
「奄奄一息。」
第二聲歎息忍不住逸出,她就知道自己運氣沒那麼好。
「你把他們帶回來了?」
「……是的,我將他們安置在東院。」
「我知道了。」熊欣點頭認了,將大瓷瓶交給她。「這個給你,拿到上游全數灑下。」
「魯非給的解藥?」
「沒錯,快去吧。」
「是。」水楓立即離去。
目送水楓離去之後,她才轉身舉步離開,先繞到酒窖取來三兩雄黃酒,來到巧院,進房門,走到內室,一看到並躺在床上的兩人,她忍不住搖頭。
整體看來,小的那個狀況似乎好點,至於大的……嘖,簡直慘不忍睹,尤其那張臉,不僅腫脹變形,還變色呢,根本看不出原貌。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已經被血浸染得分不出原色,身上的傷比起臉上的,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