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言雪彤心慌地喊,轉身朝樓上走去。
她的腳步在門邊遲疑頓住,這裡面寒肅色的空間是她從不闖入的禁地。
看著邱小姐忙著把段景晟的衣物及用品放進一隻小巧的皮箱裡,言雪彤不由得輕聲問:「他要去幾天?」
「估計是兩個星期。」邱小姐一面點數著箱內的東西,一面說:「他說很久沒到中南部的分公司,所以要好好看一下。」
兩個星期?言雪彤心一沉,剛出院就要去那麼久,為什麼不先回來一趟?
只聽邱小姐繼續說:「我本來建議他剛出院應該先回來休息兩天,再去中南部視察,可是你知道董事長的脾氣,他決定的事是不會更改的。」
「那……他現在人是在公司羅。」第六感告訴言雪彤,段景晟不願跟她碰面,所以乾脆不回來。
「這陣子媒體的過分渲染讓大家都不好受。」邱小姐安慰地說,隨即想起什麼似地眼睛亮了一下,「對了,有件事我想你會要知道的,董事長撤回對水葒的傷害控告。」
「真的?」言雪彤聞言吃了一驚。
先前段景晟要提出控告的態度堅決,邱小姐雖不在意,但也認為這是遏止水葒再胡來的唯一的方法,只有她站在同情水葒的立場。如今聽到邱小姐說段景晟要撤回控告,言雪彤竟無法理清心裡矛盾的感覺,一方面為水葒的處境鬆了一口氣,另一方面卻克制不住自己對水葒無理的妒意。
「太好了!」看邱小姐確定地點頭,她竟說得有點言不由衷。「看來段景晟跟水葒還是有情義的。」
邱小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身把小皮箱扣好,提在手上。
言雪彤怔怔看著她提著皮箱走出房間,無言地隨她走下樓。
「我過幾天再來看你。別去管那些記者,等挖掘不到新聞時,他們就會自動消失。」邱小姐走到門口,回身說道,顯然也看到幾天前針對言雪彤的報導。
「謝謝你,邱姐。」對她的細心,言雪彤只有感激。
這兩天天氣突然變得很悶,還間斷下了些雨,風也大了起來,看來應是颱風要來,而徘徊在這幢華廈附近的記者也早散得無影無蹤了。
言雪彤漫無口的地走到街道上,邱小姐雖然說過要來看她,但段景晟所指脈的工作卻讓她忙得分不開身,這樣孤單了幾天後,她才決定出來透透氣。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紅磚道,思緒卻飄到幾天前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打回家的電話。陣陣電話鈴聲響得她提心吊膽,害怕的是父親怒不可遏的反應。
「喂?」接電話的是她弟弟,讓她鬆了口氣。
關於報上的新聞,弟弟沒多問,只告訴她申請到美國留學的簽證已經下來,而且意外地得到一筆豐厚的獎學金。
「這項獎學金今年才有的,是一家叫遠騰航運設立的,說是專給留學生的。」弟弟的語氣有苦難掩的興奮與驕傲。
遠騰航遠?言雪彤的心微微一動,這家公司有點耳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聽過。怔忡問,言母接過電話,乍聽到母親的聲音,她著實不知如何開口。
「雪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言母在那頭心急地問:「報上說是真的嗎?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媽……」面對母親一連串的問題,她簡直有口難言。
「聽說這個叫個段景晟的男人很花心,為什麼早不告訴我們呢?雪彤,你說話呀!」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回答。
「那麼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言母問得理直氣壯。
聞言,她在心裡歎息,這件事真的越扯越遠了。「沒有人要結婚,是媒體亂講。」
言母在那一邊沉默許久才說:「你爸爸很生氣,人家都說你爸爸的生意是用女兒換來的。」
「什麼?」她聽得一頭霧水,「我聽不懂。」
「這兩個月來,其他同業都到處搶案子,只有你爸爸案子接不完。大部分他的客戶都是飛達建設介紹來的,原本你爸爸還接得很高興,可是這幾天……唉!」
不用母親說下去,她也明白,飛達建設是飛騰集團的分公司,她和段景晟之間的事曝光後,眼紅的同業肯定會對父親冷嘲熱諷。
但她如何也料想不到,飛達建設竟會介紹案子給父親,難道這跟段景晟有關?她的心頓時狂跳起來,難道是段景晟授意……不!想起段景晟的冷漠,她就不敢有這樣的奢想。
只聽母親又在歎息,「你爸爸還在氣頭上,可是我很擔心你……」
「我很好。」段景晟喜怒無常的態度令她說得言不由衷,「或許過一陣子,等事情過去時,我就可以回家了。媽,我再撥電話給你。」
不等母親出聲,她就倉皇地把電話掛了。
想到這裡,言雪彤不覺歎了口氣。面對媒體大肆的報導和同業的冷嘲熱諷,父親對她的震怒是可想而知,現在她只能希望時間能平息父親對她的怒意。
也許是在屋子裡悶得太久,言雪彤突然發現不知何時她在路邊的長椅坐丁下來,才走沒多久的路,雙腿已酸累得非坐下不可。她看著往來的車輛和人群,有眼無心地注視一部貨櫃車由遠而近地駛來。
遠騰航運?她看著那熟悉的標誌,又是飛騰集團的企業支線。
她的心陡然一震,想起弟弟的話,是遠騰航運所沒立的將學金,是筆為數不小,足以支付一學期學費的獎學金,而這這騰航運趴飛騰集團又是……
難道……她頓時感到心跳得極快,實在不敢有這樣的想法,但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弟弟的獎學金、父親的單堆,都與飛騰集團脫離不了關係,為什麼段景晟從沒跟她提起?
心念及此,言雪彤就無法控制地想起段景晟,想起他的專制跋扈,想起他的捨身相救,想起他的冷酷無情。
也該恨他的,不足嗎?她軟弱地自問著。是他強搶橫奪了她的清白,是他害她必須這樣躲在暗利,甚至不敢面對家人,是他陷她於此刻進退兩難的泥沼問,這樣因他而恨,因他而痛,心緒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喜怒無常忐忑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