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轉身就走。
她一震。什麼?她沒聽錯吧?丟掉?這是只鑽石耳環,而且還是名牌呢!
「相川先生。」她追上去,「請等等。」
他在門口停下腳步,神情懊惱地看著她。
「這耳環不是便宜貨,我想擁有它的人應該很心急,你不認為你該物歸原主嗎?」她問。
聽完她的話,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不喜歡有人把私人物品留在這裡。」他說。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不喜歡有人把私人物品留在他家?那麼他就不應該把人帶回來啊!
「你帶人家回來,還上了你的床,偶爾掉東掉西也不奇怪啊!」她直率地說道。
他眉心一糾,一臉「你未免管太多了」的不悅表情。
看見他那不爽的表情,千歌不知為何越覺得有氣。雖然剛才她已經決定不跟錢過不去,這一際卻還是忍不住質疑起他的作法。
「你又不是不認識耳環的主人,把東西還給她,一點都不難啊!」她說。
十真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如此質問他。她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跟他還不是非常熟稔,居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質疑他、挑戰他?前田太太偶爾也會像媽媽一樣叨念他兩句,但口吻及態度卻相當和藹客氣,絕不是像她這般……
「我說,丟了。」他壓低聲音,透露出他此刻的不悅及慍惱。
聽見他那說話的語調,再迎上他那彷彿雷射光般的銳利目光,她心頭一陣驚悸。
「可是……」
「先是耳環,」他打斷了她,「再來是衣服,然後是其他物品,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件,然後她們就想搬進來了。」
她一愣。
「我不喜歡玩心機的女人。」他說。
麗香跟他認識不是一天、兩天,發生關係也不只一次、兩次,她知道他不喜歡這樣,卻還故意留下東西,這讓他很不高興。
而更教他不高興的是……這個初來乍到、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居然對他的處置有意見?
「心機?」她替那個留下耳環的女子抱不平,「也許她只是不小心……」
他眉心一沉,「你管太多了!」
「我……」
「把你該做的事做好,其他的事不歸你管。」說罷,他一手搶過她手心裡的耳環,一振臂就往面前的庭院裡扔。
「啊!」她驚叫一記,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仿。
他轉頭看了看驚叫一聲、表情震驚的她,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開。
看著他的背影,她氣憤惱怒,卻無法對他發火。
她握緊拳頭,故作咬牙切齒狀,然後低聲地咒了聲:「惡魔!」
** ** **
近江町,加賀日式料亭。
這是間非常高級且講究的日式料亭,料亭的建築古意盎然、沉穩內斂,給人一種沉靜的感覺。
因為附近就是「金澤的台所」——近江町市場,因此這裡的食材都是當天的新鮮貨,絕不隔夜。也因為這樣,加賀有著極佳的口碑,更是許多名流及富賈喜愛的高級料亭之一。
在料亭最深處是一間辦公室,而這裡也是十真的辦公室。雖然他的餐廳有和式,也有西式,而且在小松、七尾及最尾端的輪島共有五家溫泉飯店,但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兒辦公,也在這兒發號施令,處理所有的事情。
叩叩……敲門聲傳來。
「進來。」他說。
門推開,進來的是他的秘書。「相川先生,麗香小姐來了……」
他眉心一糾,立刻露出了深沉的表情。
想到她,他就忍不住想起她留下的耳環,然後也想起那個家事一把罩,卻說不了三句話就跟他頂嘴的山根千歌。
他必須說,她的工作能力真的超強。做起家事,她不只動作迅速,而且毫不含糊。
對於她,他真的無可挑剔,甚至他得不客氣的說一句「她比前田太太還令人滿意」,要說她有任何缺點的話,他只能說……她太「白目」了!
「相川先生?」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秘書疑惑地問道:「要我請她進來嗎?」
他回過神,毫不猶豫地應了聲:「唔。」
他當然會見她,而且他還要她把遺落私人物品的事交代清楚。
秘書走了出去,然後不一會兒,一名衣著時髦、身材婀娜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是鈴木麗香,知名加賀友禪工坊世家的千金,年輕美麗又長袖善舞的她,也擔任著加賀友禪的推廣及公關工作。
他們在一家共同友人所開的俱樂部裡認識,一拍即合的他們在當天晚上就發生了第一次的關係,而那也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來,他們的來往在他的規則下進行,而她也從不逾越半步,直到昨天……
「嘿!」鈐木麗香露出她那嫵媚動人的粲笑。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來到他桌前,「後天我要招待十幾位京都來的友禪交流協會的會員,我已經在加賀訂席了。」
「謝謝你的關照。」他很冷淡。
她微頓,懷疑又不安地睇著他,「怎麼了?」
說著,她繞到他身後,兩手一攬,自後面抱住了他。
她豐滿的胸部緊貼著他的頸後,嘴唇則緊捱著他的耳朵。「怎麼這麼冷淡?」
他動也不動,神情冷肅。
「誰惹你生氣了?」鈐木麗香在他耳邊吹氣,聲音充滿蠱惑,「今晚要不要我到你家幫你……」
「為什麼?」他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她。
她一怔,但心裡多少已有點明白他所指的「為什麼」是什麼。
他拿開了她的手,態度決絕而冷漠。「你知道我不喜歡這樣。」
她沉默了幾秒鐘,「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
「你壞了規矩。」他說。
她討好地捱在他身邊,「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耳環呢?在你家嗎?」
他轉頭直視著她,那目光卻像一把利刃般。「丟了。」
她一震,不是心疼那只高價的蒂芬尼鑽石耳環,而是驚訝他的反應居然那麼的激烈。
她以為來往了一年,就算她試探他一下,他也不會生多大的氣,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