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似乎又陷落了,而且這一回陷落得更深、更教他害怕,難道終其一生,他都注定逃不開女人這個惡夢般的深淵嗎?
罷了,如果逃脫不了的話,就沉淪吧!
拉著她一同沉淪!
「尤爺爺也在這裡。」謝進成緊接著說。
「尤叔?」傅學廉瞇起眼來,傲然地與他對視。「我能見見他嗎?」
「當然。」謝進成明白,若不是傅學廉的行動不方便,他甚至連一點勝算都沒有。「請跟我來。」
走在前頭,他等著傅學廉跟上。
看著前方挺直的身軀,傅學廉的心頭驀地一緊,一股想要站起的渴望強烈地撞擊著他的心。
也許兩年前,他曾經跌倒、曾經自我放棄,但在這一刻,他不想輸,尤其是輸給眼前的男人。
只要他能站起來,他相信,他絕對會有公平競爭的機會。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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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尤雄在見到傅學廉出現在病房裡的剎那,驚訝得連忙由病床上爬起,準備下床。
「尤叔,你別動。」傅學廉轉動輪椅,很快地來到病床邊。
「這怎麼可以?我向你請長假就已經很過意不去,又老糊塗,居然答應如意,讓她去代我的班,對了,如意……」尤雄的叨念聲倏地止住,似想起了什麼,雙眼目光刷地跳過博學廉,落在他身後搜尋。
沒有,除了謝進成之外,哪來他的寶貝孫女如意的影子?
眉心驀然一皺,他一臉歉然,「大少爺,都怪我老了,人糊塗了,是不是如意對你不敬,抑或是她闖了什麼禍?」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傅學廉為什麼會出現在病房裡。
因為從兩年前的那場車禍之後,別說是踏出山莊,大少爺連踏出主屋都不曾有過。
「沒有,如……如意她沒闖什麼禍,你的工作她做的很好,這次只是不小心受傷了,所以我讓阿泰開車送我們一同到醫院來,也來看看你。」傅學廉伸出一手握住尤雄的,拍了拍,表示要他安心。
「大少爺……」尤雄還是深覺愧疚,對違背他訂下山莊不准有女人進入的規矩。「原來是這樣呀,那……如意?」
怕是又闖了什麼禍了吧?自己的孫女,他還能不瞭解嗎?從小就像匹脫韁的野馬,只要是她想做的,從沒人能阻擾她,就算咬著牙她也要完成。
「只是不小心讓玻璃給割傷了。」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謝進成上前,代他說出了由如意親口所說的話。
「怎麼這麼不小心?」
「如意說自己一時大意,腳絆了下,跌倒摔破手上端著的玻璃杯,才會割傷。」謝進成繼續說。
「這丫頭真是的。大少爺,她給你惹麻煩了!」尤雄的這句話喚醒了差點陷入沉思的傅學廉。
「哪會?尤叔,你別想太多。」又拍拍尤雄的手,傅學廉再與他寒暄幾句,表示要他不用擔心,安心好好靜養,即和謝進成一起退出病房。
兩人一來到走道上,見病房的門關上,傅學廉即問:「如意跟你說她的手是被水杯給割傷?」
他不明白,她為何要為他說謊?那明明是他造成的。
「是呀?」謝進成停下腳步,轉回身來看他,不明白這之間有何問題?「我還由她的手臂上的傷口挑出一小片玻璃碎屑。」
「……」傅學廉無聲地一咒.
「什麼?」謝進成問。
「沒事。」咬了咬牙,傅學廉抬起一手耙過頭髮,「麻煩你幫我請我的司機過來一下,可以嗎?」
謝進成遲疑了下,本想拒絕,但心想,他可能是要回山莊.「好吧,你等一下,我馬上去。不過,你可以一個人在這裡?」
能送走這個可能成為情敵的危險分子,他何樂而不為呢?
他討厭他的目光。傅學廉打從心底發誓。
「當然!」他只是行動不便,不是腦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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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傅學廉並沒回山莊去,他執意留在留在醫院裡陪如意。
深夜,當謝進成不得不離開病房前去巡房,如意也剛好在這個時候甦醒過來,一睜開眼來,她就瞧見坐在病床邊的傅學廉。
「你……」她很驚訝,他居然留下,還以為早在將她送到信安時,他就返回山莊去了。
她的聲音喚回了他遠飄的思緒,眸光倏地由窗外拉回,落在她臉上。
「你醒了?」他說,反射性地朝她伸來一手。
但在寬大的手掌即將觸及她小巧臉蛋時,他又倏地優住,躊躇著該繼續往前,還是乾脆縮回,於是他重重一歎。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說實在,如意還真有點不適應他突來的溫柔。「還、還好啦,其實傷口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只是挑出了幾個小小玻璃碎片,清洗過後,上了藥,本來就可以回去了,都是進成哥小題大作,硬是要我留下,還硬幫我打了鎮定安眠的針,讓我睡這麼久。不過,既然是到了這裡,我還想見見爺爺。」
「我已經去見過尤叔了。」又想了下,傅學廉僵在空氣中的手往前,有點突兀地握住她的。
「爺、爺爺有沒有說什麼?」如意沒有甩脫他,但隨著手掌被握緊包裹住,她的心跳又在瞬間加速。
「沒有。」他低頭看著她的手,「你……為什麼要告訴那個蒙古大夫,說你的傷是自己不小心摔出來的?」
或許是由於曾經受過傷吧,這一次,當他決定試著跨出一步,試著再去追求、去爭取一段情感時,他變得小心翼翼,得先確認她的心思。
他要知道她和那個醫生,除了是青梅竹馬之外,是不是男女朋友?
「蒙古大夫?」如意挑出了他話中最讓人感到不解的幾個字。
「那個自稱跟你是青梅竹馬的醫生。」依然是冷冷涼涼的口吻。
如意噗地笑了出來。
「拜託,他是進成哥,是國內被喻為未來最有成就的復健科醫生,你居然說他是蒙古大夫!」如意邊說著,還邊搖頭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