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看了眼天空,天空仍湛藍得讓人驚歎,如意搖了搖頭,搖掉腦中遐思,邁開步伐,沿著車道往內走。
她原以為,得走到車道盡頭,才能見到人,但不過走了四、五分鐘,八個男人慌慌張張地朝著她跑了過來。
「阿山呀,你真是笨死了,平時說你呆你還不承認,現在你差點把大家都害死,罵你呆,你該沒話說了吧?」
被叫阿山的人極不服氣,「我哪裡呆了?我也是沒辦法好嗎?她說她是尤叔的孫女,是來找大少爺談談關於尤叔病情的事呀,我能夠不放她進來嗎?」
「你還敢頂嘴?!我看你不只呆了,你是連腦袋都不想要,才敢忘了山莊不准女人進來的規定!」
「要不然,你們教我呀!這種事要怎麼處理?我總不能讓尤叔的孫女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門外吧?」
「這……」罵他的人嘴巴張了張幾回,歎道:「算了,人進來都進來了,等一下先攔下她再說,免得被大少爺發現。」
隨著這句話說完,他們剛好來到如意面前。
見到她的剎那,眾人的眉頭一皺,一致閉上了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會兒,同步往天空一歎,垂下雙肩。
「死定了!」有人說.
死定了?!
是說……她?還是他們?
如意有點驚訝地看著他們。
「對不起,初次見面,大家好,我爺爺是尤雄,他說平日多虧大家照顧。」
「更該死了!」又有人出聲,然後眾人非常一致的歎息。
更該死?!
如意不解的看著大家,「請問……」
「我看,這下我們大家麻煩大了。」這是結論,由八個男人中,長得最胖,看起來最粗獷的男人說出。
「阿峰,你覺得這次我們大家會一起被大少爺給丟出山莊去嗎?」有人問,跟粗獷的男人不同,他看起來又瘦又小,活像枝竹竿一樣。
「很難說。」搖頭歎息的是位約莫六十歲上下,蓄著一把落腮鬍的老者。
「對不起,請問我……」如意實在不喜歡被漠視的感覺。
「我覺得應該不只被丟出山莊,恐怕大少爺會要我們全都滾下山。」蓄著落腮鬍的男人繼續發表他的高論。
想當然爾,大家還是一致地忽略她。
如意輕咳了下,提提嗓子,決定來個大尖叫,好一次解決掉被漠視的問題。
「她長得太漂亮了!」所以,準死無疑!
這突然的一句話,似天外飛來一筆,讓如意的尖叫在喉間轉了幾圈,卻怎麼也喊不出口。
「沒錯,你們大家瞧瞧,她長得一點也不像老尤,那對春山似的眉、能電人的眼波、漂亮的臉蛋、模特兒般的五官,還有白泡泡細綿綿的皮膚,真糟,真的很糟,這一回我們大家趕緊各自打通電話回家,要家裡幫我們準備好棺木吧!」
準備棺木?!
會不會太誇張了些?
這下,如意啼笑皆非。
他們到底是在褒揚她,還是貶低她呢?
扭扭脖子,她整整嗓音,開口:「呃……對不起!」
大夥兒還是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繼續談論著他們的話題,甚至有人誇張的開始討論起一會兒後該用何種方法落跑。
如意吸呼了幾口大氣,鼓足胸腔空氣,使出難得的河東獅吼:
「對、不、起、大、家!」
這吼聲夠驚人,雖沒響徹雲霄,但也震人耳膜。
討論聲終於停止,圍在如意周圍的男人們瞬間定格,有的嘴巴張得大大地、有的剛好在摳鼻子、有的在搔癢、有的則是張口打呵欠,但他們的目光卻同步落在如意身上。
「呃……對不起、我需要自我介紹一下嗎?」如意先輕咳了聲,一改方才河東獅吼的嗓音,甜甜地問。
「你是管家尤叔的孫女。」開口的正是放她進山莊的阿山。
「這下慘了,必死無疑,連聲音都……」名叫阿峰的粗獷男人突然說。
然後八個男人一起尖叫、呻吟,看在如意眼中,禁不住要懷疑,他們都瘋了嗎?爺爺到底是怎麼長期跟這夥人一起工作的?
「我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大驚小怪?」如意一對柔亮亮的眼朝著四周轉了圈,有點不安的問。
「我們大驚小怪?她居然說我們大驚小怪耶!」瘦得跟竹竿似的男子大喊。
「要不是看在你是尤叔孫女的份上,我們一定馬上把你丟出去。」留著落腮鬍的老伯說。
「我……」如意一指指著自己,不明瞭他們的敵意何來。
見她茫茫然,一副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錯的模樣,放她進山莊的阿山靠了過來、伸來一手,同情似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別怪大家了,第一,你錯在你是個女人;第二,你錯在你長得太漂亮;第三,你錯在剛好你的聲音又很好聽;第四,你不該留一頭又直又長的頭髮;第五,你不該穿裙子,第六……」
說不下去了,阿山用力一歎。
「我?」如意啼笑皆非,好荒謬的論點。
「總之,我們死定了,而你……也死定了!」名叫阿峰的粗獷男人搖頭歎息著說。
「其是他媽的!為什麼老尤要生個孫女,而不是孫子呢?」這是蓄著落腮鬍的老伯的說法。
「這怪不了我爺爺,因為生我的是我的爸爸和媽媽。」如意想發出噓聲了。真是一群瘋子!
她正想再繼續抗議,一陣低沉的嗓音傳來,似疾雷一樣的打中大家,瞬間,眾人嚇得差點拔腿就跑。
「你們在吵些什麼?太閒?都不用工作了嗎?還有……是誰放這個女人進來的?!」
如意注意到了,那聲音是透過擴音器傳來的。
直覺轉身繞了圈,她很快發覺到左前方,一棵樟樹上掛著一個蜂箱式的擴音器,而擴音器的旁邊有著黑色塑膠製成的球體,如果沒猜錯,那百分之百絕對是所謂的網眼監視器。
誰會在這山莊裡裝上這東西呢?
想都不必想,鐵定是那個人了!
山莊新一代的掌權者,傅家的大少爺,那個可以被判定為PTSD患者的冷漠男子,傅學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