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蠢男人!她瞪著床上昏睡過去的人,現在好了,他這一睡非得睡上好幾小時不可。
她深吸口氣後,拿起床頭的電話通知羅芸,請她叫古傑親自去招呼那些日本客戶。「為什麼?」羅芸在電話另一頭問。「他喝醉了,這房子有幾十個酒瓶,每一瓶都是空的。」楚蒂厭惡的瞪著到處都是的空瓶子。「他說過他睡不好,我不曉得有這麼嚴重。」
「睡不好?」
「他被『某個』女人的聲音干擾著,據說從清醒後就是這樣了。」她們倆都知道那女人是誰。
「你沒說過。」楚蒂拿著電話,咬著下唇,懊惱的瞪著前方的白牆。
「你沒問。如果心有愧疚,何不告訴他真相。」或許是旁觀者清,羅芸知道不管楚蒂嘴上如何說,她心仍愛著他,她不想讓好友情路走得像自己一樣漫長坎坷,所以才會開口欲點醒她。「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愧疚,還是沒有愛上他?」羅芸咄咄逼人的追問。
「我愛的是傑克!而他永遠消失了!」楚蒂抗拒似的繃緊身體。
「他就是傑克!」
「他不是……」她既憤怒又沮喪,因為知道羅芸說的是實話。
「也許你該給他一個機會,告訴他真相。」
「不要!」楚蒂猛地打了個冷顫,害怕地緊抓著話筒,「答應我你不會告訴他!」
「你在怕什麼?他不會因為知道真相就變成另一個人。他是救了你而挨了一槍,但他現在人健健康康的,既沒瘸也沒殘,而且幾個月前他還能為了你不顧性命,而你又愛他,既然如此,你到底還有什麼好怕的?」羅芸難得發火,真想衝到楚蒂面前敲她一棒,看能不能讓這女人清醒一點。
「你不知道……」楚蒂幾乎虛脫的坐到椅子上。傑克是愛她的,她知道,但那就像是鑽出蛋殼的小雞,把第一眼見到的人當作最信任的人。在當時傑克的眼中她是不可或缺的,可是若換成另一個女人在照顧他,他也同樣會愛上她的。
這就是她不敢讓他知道真相的原因,因為她膽小不敢面對現實,因為她害怕他在知道真相後,不會再愛她,而會厭惡她!所以她寧願當傑克已經消失了,寧願縮在面具之後,寧願忍受沒有他的日子,並祈禱他一輩子別記起她!
「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他。」
楚蒂痛苦的深吸口氣,「答應我別告訴他,否則我會立刻消失,你知道我做得到的。」
羅芸不悅的蹙眉,她的確是做得到,楚蒂的易容術是最頂尖的,如果她刻意要躲,在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人能找到她。「楚蒂,別這麼頑固。」
「答應我,拜託,我需要你的保證。」
「你……算了,隨你吧,我答應不主動對他說就是了。」羅芸無奈的答應。
「謝謝。」楚蒂終於鬆了口氣。
「別謝我,他沒那麼笨,遲早會自己發現的。」
「那等他發現時再說吧。」
「鴕鳥心態。」羅芸語氣滿是不贊同。
「我知道。」但除此之外,楚蒂真的不曉得該如何了,只能就這樣過一天是一天吧。
第六章
食物的香味將古月誠從沉睡中喚醒。
古月誠飢腸轆轆的從床上坐起來,懷疑那味道為何近得像在他鼻子前面。他頭昏腦脹的套條長褲下了床,希望是羅芸好心的記起該照顧他的胃。雖然那不太可能,但很少人能通過她設計的安全系統,所以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她終於良心發現了。
他詛咒的走到客廳,每踏出一步,他的腦袋都像有人在頭打鼓,跟著他發現地上的空酒瓶都不見了,他昨天亂丟的髒衣服也消失無蹤,屋子到處一塵不染。
他不禁瑟縮了一下,羅芸不是那種會主動幫他整理房子的女人,只有他那冷血表弟才能讓羅芸動上一根指頭,而現在她做了,那表示他麻煩大了,她會因為這些髒亂整上他好一陣子,然後他就得應付他老媽的叨念。
想到此,古月誠突然很渴望此刻手上能有一瓶酒,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根據以往的經驗,他想必會有好幾個月碰不到任何含有酒精的飲料,羅芸和老媽會讓所有人確認這一點。
已近黃昏了,他可以從光線造成的陰影得知,食物的香味是從廚房傳來,他走過去,希望羅芸沒留下,這樣至少他在吃飯時可以舒服點。
哈,沒人!感謝上天!
他笑著走向餐桌,桌上的菜還冒著熱氣,他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到嘴巴。意猶未盡地舔著手上的油漬,他要找時間問問羅芸這道菜是怎麼做的。
窗外夕陽的反光刺了下他的雙眼,他用手遮著望過去,結果驚愕的看見有個女人躺在他放在外頭的躺椅。反光是來自於她的眼鏡,而傑克那頭孤僻的白狼,竟然溫順的趴在椅旁,那女人垂下的手還落在它的頭上!搞什麼鬼?!
古月誠立刻悄無聲息的靠近她。?是他那古怪的女秘書!
驚愕過後,古月誠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他逃過老媽的炮轟了,第二個念頭卻是想摘下她的眼鏡,因為她快把鏡架壓壞了。
誰知道他手才伸出去,傑克就坐了起來,然後楚蒂立刻就醒了。
他瞪著那雙在瞬間清醒的大眼,有些驚訝,他沒見過有誰能清醒得如此快速,而且這麼鎮定。她定定的看著他,彷彿睡醒時發現有個男人在看她是常有的事,不知為何,這想法讓他覺得鬱悶。另外她烏黑堅定的雙眼竟讓他有些莫名的熟悉,這怎麼可能?他一定是睡昏頭了。
古月誠收回手,試著露出和善的面容,「你怎麼會在這?」
「你沒上班,總裁叫我來看看。」楚蒂坐起來將眼鏡推回鼻樑上,語氣冷淡的回答。「我是不是得罪過你?」古月誠將腦海的想法衝口而出。她這一個多月來對他的態度讓他實在不能不懷疑,她或許聽到了他先前對她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