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待在她床邊,祈求著她醒來,盼望她能再開口對他說幾句話。
「我沒丟下你,所以你也不能丟下我,聽到了沒有?」他緊握著她的手,帶著濃重的鼻音低頭在她耳畔說話,希望她能聽見。
老天,別帶走她,就算她再騙他幾次都沒關係,只要她好好活著。
午後的冬陽在寒風中帶來一絲溫暖。
楚寧仍末醒來,白天羽也還在病房中守著。雖然醫生早告訴他,楚寧已脫離了險境,只是麻醉藥效未退而已,但他還是不放心,堅持要守到她清醒過來。
秦哥走入寂靜的病房。
白天羽聽聞腳步聲,抬首看著他走到病床另一邊,伸手溫柔的探了探楚寧的額頭。雖然很想阻止他,但白天羽還是忍了下來,他知道這個人對小寧來說是很重要的。
秦哥看見他僵直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好笑。他收回手,提議道:「介意到外面走走嗎?」
白天羽看著床上的楚寧,不確定他該在這時候離開。
「放心,她一時三刻不會醒的。」秦哥一臉高深莫測的盯著白天羽道:「我想我們有些事該說清楚。」
白天羽戒備的盯著眼前穿著套頭黑毛衣、黑長褲,長髮及腰的男人,略微思量了一下,便點頭答應。
兩人緩步來到外頭的草坪,暖暖的冬陽灑落一地,使得草地看起來有些鮮明顯眼。
這情景有些詭異,不知情的人從兩人後頭看去,十之八九會以為是對俊男美女;若從前頭望去,卻是兩位會讓人流口水的酷男帥哥。
真是賞心悅目極了,也難怪經過他們身旁的人頻頻回頭。
白天羽是帥氣十足、神采飛揚的男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引人注目,成為目光的焦點;秦哥卻是成熟知性、沉穩內斂帶點陰柔的男人,加上他身後束起的長髮,想不讓人印象深刻,還真有點困難。
秦哥看著遠處的青山緩緩的開了口,「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十五年前一個無風無月的夜晚,一道小小的黑影從天而降,她從三樓跳下來,落地無聲,我以為見到了鬼,而且還是個小鬼,因為黑影的身高只比我的腰部高一點而已。直到她笑著跳到她母親的懷裡,我才知道她是人非鬼。」
他轉頭看著白天羽,黑瞳暗得像一池深潭,「你知道她當時幾歲嗎?十歲。才十歲就能有如此可怕的輕身功夫,無怪乎楚家要把她當寶了。」
白天羽有些驚詫,臉色微變,卻沒開口。
「小鬼是夜梟楚家這代的正式傳人,相信你這幾天也該聽過不少楚家的事跡。他們家族早在幾百年前便在做這見不得光的工作,因為他們的一位祖先在一次意外中,發現自己有做小偷的天賦,為了不浪費天賦,他便開始了行竊的生涯。」
什麼鬼天賦?為了不浪費天賦,所以去當小偷!這是什麼鬼理由?
白天羽聽到這裡,忍不住要罵,卻被秦哥搶先開口。
「楚家的天賦不比尋常,遺傳到這種天賦的子孫,天生筋骨就較常人柔軟,行走無聲、聽力與嗅覺非常靈敏,而且對骨董珠寶尤有鑒識的直覺。楚家之所以被冠上『夜梟』的名號,便是因為他們皆可像貓頭鷹一樣在夜間視物。他們的生存本能和運動神經並未像常人般退化,只是潛藏著,然後到了那位先祖,產生了突變,突然就成了顯性,恰巧他當時慘遭家變,於是才意外的有了接下來的發展。」
白天羽越聽越覺奇異,仔細回想下,才發現小寧確較常人不能忍受較大的音量,而且嗅覺也確實很好,他也從未聽過小寧走路時有發出聲音;事實上,大部分的時候,她常安靜得讓人忘了她的存在。
還有那卷她被拍到的監視帶,此時經他一提,白天羽才想起那螢綠的雙眼就像是動物的眼睛在晚上被燈光照到一樣,一般人的雙眼是不會這樣反光的。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這傢伙對楚家未免太熟悉了,據他所知,蒂蒂叫他「秦哥」,這人應該不是楚家人才對。
秦哥眼神一黯,抬頭看著天空,意味深長的說:「我……很早以前便認識這家人了。」
白天羽這才記起他曾說十五年前便見過小寧,遂以為他說的很早是指十五年前,所以並未覺得奇怪。
「你來就是要來告訴我這些?」照理說,秦哥對小寧的呵護並不比他少,難道是他誤會了?這男人並不愛小寧嗎?
「對,也不對。」秦哥拉回悠遠的眼神,定定的看著白天羽說:「我來是要讓你知道,小鬼是個很單純的女人,她從小便生活在楚家,一直到十年前,她都沒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她不懂得勾心鬥角,不知道男歡女愛,也不清楚什麼是設計陷害。關於犯罪,她更不瞭解其定義為何。五年前她搬出楚家,才慢慢瞭解這些事情,但她無法適應這個社會,對於一些難解的習題,她不想學也學不來,她所能做到的只是盡量不去傷害別人,而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她身邊保護她。」
「讓她偷東西,這叫保護?」白天羽雙眼冒火,不滿的諷道。
「殺一名罪人是對,殺一名好人是錯。同樣是殺人,同樣是染血的手,誰對誰錯?」秦哥也不生氣,只是談談的回道。
白天羽聞言一楞,無法辯駁。
「小鬼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就算……小鬼愛的是你也一樣。」秦哥輕聲警告,卻讓白天羽感到一抹詭異的寒氣襲來。
一陣清風吹過,揚起秦哥身後束起的長髮,白天羽一凜,大太陽下的,他竟覺得這人此刻看起來妖異莫名、陰氣逼人。
突然,他意識到秦哥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全身一震。
「你說什麼?」他有沒有聽錯,小寧愛的是他?!白天羽呆了一呆,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我說過,她很單純,不懂得設計陷害那一套。」似是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秦哥週身的陰氣又莫名消去,只有眼底存著一絲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