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死黨遞來的衛生紙拭淚,她抽抽噎噎的說著這些日子以來,她對狄亞旭的複雜心思。
華馨如越聽,就越覺得詭異。
「小千,你……」她小心的開口。「你不是很討厭狄亞旭嗎?可是聽起來……你滿喜歡他的啊……」
岑千意哭過一陣宣洩煩悶,心情好很多,這才娓娓道來——
「我小時候因為天生的娃娃音,常常被同學欺負,尤其是男生,加上我又是轉學生,理所當然成為班上小霸王欺負的對象,我常常被嚇,他們會抓一些小蟲、小蛇放在我位置上,拉我頭髮、掀我裙子,總之……我離轉學來的時候很慘。」
華馨如體會的點點頭。「小男生的幼稚心態。」以及校園內層出不窮的欺負事件。
「我不敢跟媽媽說讓她擔心,老師也不太管,反正我回到家前一定會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但是有一天放學路上,我被那些男生扯頭髮,一路哭著回家,狄亞旭正好放學,騎單車經過看到了。」
「然後?他停下來一起欺負你?」華馨如瞇眼,想著如果狄亞旭這麼變態的話,她馬上就去滅了他,免得他為害世人。
「不。」她搖頭。「他停下來叫我上車,送我回家,還給我手帕叫我不要哭,其實我被他載回家的路上,嚇得哭更大聲——」因為覺得自己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裡,而且可能更慘。「我以為我會被欺負,可是第二天上學,不只班上男生,連全校的男生都沒有人敢欺負我。」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華馨如的意料之外。
「欺負我的那些男生,每人都送我巧克力,跟我說對不起,我很怕,只有把巧克力收下來,但之後我的小學生活就一直都很平靜。」
「是狄亞旭?」
「嗯,我是到了高中參加聯誼,巧遇以前的小學同學,才聽那些男生說,那天狄亞旭回頭找他們,一個一個上家門拜訪,向他們的媽媽告狀,所以我才有巧克力可以吃。」
「這算什麼?」華馨如挑眉。「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不知道,但他保護我,而且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從那之後,只有我凶別人的份。
「我們搬到狄家隔壁一年左右,狄亞旭就出國了,那一年來,我的個性完全改變,因為三天兩頭就會被他惹得生氣抓狂!」提到狄亞旭惡劣的一面,她又有一點生氣了。
「他們家族聚會,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去?!而且我爸媽還沒反對,對鄰居也太信任了一點吧?他出國前一年,常常拖著我到狄家大宅去跟爺爺玩,就連他出國了,寒暑假也一定會回來招惹我!」接著,開始抱怨狄亞旭這些年來對她做的無聊惡作劇。
聽到這裡,華馨如好想告訴好友她知道,她全部都知道,但是她不能說——因為她是偷聽來的,忍笑忍得很內傷。
「他很莫名其妙,不過說真的,我十二歲生日那天看到他特地從美國回來,還很高興,覺得自己是特別的,但是拆禮物的時候,他拿出那個展翅的蟑螂標本,我當下很想跟我媽借高跟鞋打爆他的頭——」
「噗噗……哈哈哈哈……」雖然已經聽過了,但每次聽到狄亞旭送千意蟑螂標本,她就忍不住想大笑。
太瞎了,受不了——
「我爸爸在大陸工作出了問題,也是他幫的忙……」岑千意滿臉的疑惑。「一般人對鄰居會幫忙到這種程度嗎?可是他又一次……從美國飛回來,就為了別人家的事,我很感激他,這份人情我們家一輩子都無法償還,還因為這件事情對他改觀,結果……」
「結果怎麼樣?」華馨如好奇地問。這件事情她沒有聽說過,應該是狄亞旭刻意隱瞞吧!
「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對我說——想報答我的話,以身相許吧!接著,大人們,就是他爸媽、我爸媽,還有狄爺爺,還真的從此認定我們兩個有婚約。」再哀怨也莫過於如此了。
「啊?!是真的還是開玩笑啊?」華馨如這才明白,為什麼狄亞旭把一個妹把十二年都把不到,他活該。
這傢伙不只是遜,簡直就是糟透了,該正經的時候不正經,還用玩笑的語氣,就算女孩子對他有那麼一點好感,他那玩笑的態度只會讓人以為他在說笑,怎麼當真?
「我就當他是在說笑,繼續過自己的生活,享受別人的追求,可是他卻不回美國了,反而留在台灣開始破壞我的約會!」她憤怒的握拳。「我高二的時候,一個我憧憬的學長約我去看電影,我好高興好興奮,可他不知道哪裡聽來的消息,竟然跑來跟我們看同一部電影,還坐在學長旁邊,一直一直打斷我跟學長說話,連去吃飯也陰魂不散!」
「噗。」華馨如又一次噴笑,她應該要跟好友一起義憤填膺的撻伐狄亞旭,但是她只想笑。
那時候看著小千跟別人約會,他心裡應該很吐血吧?哈哈哈哈!但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叫她叫不要去,所以就做了這麼蠢的事——當電燈泡。
「我這麼多人追,可是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都是他害的,破壞我一次又一次的約會,哪一個正常人會像他這樣?每次都以我哥自居,拉著跟我約會的男生一直講話一直聊天,結果到最後你知道嗎?那些男生都沒約我第二次,反而在約會結束後問我狄亞旭的電話!」
破壞她的約會就夠了,還跟她搶男人嗎?!什麼跟什麼啊!
「哈哈哈哈哈哈——」華馨如再也忍不住的捧著肚子大笑。「千,我問你一個問題。」看著好友的臉,突然想問。
「嗯?」
「你希望狄亞旭說的話——就是他叫你以身相許這件事,你希望他是開玩笑這是認真的呢?」她忍不住想提點一下為情所困的好友。
這個問題讓岑千意眼睛瞪大,講話開始支支吾吾。「我……我怎麼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