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怕,我不是壞人。」呃,只不過是凡人眼中所謂的流氓罷了。「也不會白喝你的咖啡,喏,一仟夠不夠?不要找了。」
他掏出鈔票往吧檯一放的手勢很乾脆,心裡認為自己已經在她心裡「漂白」了。
段絲彤攪動奶泡的手沒停,她眨了眨眼瞼。
好奇怪的年輕男人,好奇怪的作風。
他說「不要找了」……呃,他不知道嗎?現在沒有人會在咖啡店做這種賞小費的事,那好像是酒店文化吧?
「您的咖啡好了,一共是二百七。」她利落的把紙鈔放進收銀台裡,連同裝有三杯咖啡的袋子和找錢一起遞給他。「這是找您的七百三,謝謝光臨!」
「好吧,你們老闆規定不能收客人的小費是吧?」
封步昂露出足以去拍廣告的白牙爽朗一笑,收下找錢,接過袋子。
驀然,一陣誘人唾腺的香味傳來,他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不,是很餓。
Y 個晚上煙抽了不少,酒也喝了幾杯,就是沒吃什麼東西,外賣的熱炒,雖然樣樣都不便宜,但他真是已經吃膩了。
「那是什麼味道?好香。」他亳不掩飾自己想吃的慾望,還揚眉朝吧檯裡瞧探,一副垂涎的模樣。
「鬆餅。」段絲彤熟練的把烤鬆餅機打開,香味剎時強烈地飄散在空氣中。
這是傑克咖啡的招牌早餐,三分之二的客人會點這個,至於好吃的秘訣則是她花了許多心思研究許久的,外面的店絕學不來。
「好吧!」封步昂幾乎沒考慮,因為香味是招攬生意最好的方式。「給我來一份這個!」
「一份鬆餅早餐是嗎?」段絲彤開了另一張點餐單。
他注意到她的手。
她拿原子筆的手勢很漂亮,手指頭修長乾淨,指甲修的圓圓短短,手上沒有帶戒指,更別說擦那些花花綠綠的指甲油了。
怪了,最近怎麼淨遇到些樸素的不像話的女生?
例如他們的新任幫主丁盼蕾,例如這個年輕女人,她們不知道現在連高中美眉都化妝上課嗎?
「早餐也要外帶嗎?」段絲彤把鬆餅盛進白色圓盤裡,拿出一罐鮮奶油。
這種鮮奶油是進口的,要價較貴,但是清爽不膩,這也是她堅持要用進口奶油的原因,她相信只要東西實在好吃,客人就會再上門。
「在這裡吃好了。」香味實在太誘人了,而且鬆餅那種東西還是要剛烤好,熱熱的比較好吃對吧?
「那麼您的附餐飲料要熱咖啡嗎?」她正視著客人問道。
其實這裡多半是熟客,她大概知道哪位客人要吃什麼,但眼前這名客人是第一次來,所以她不清楚他的喜好。
「好!」封步昂不假思索的點了頭。
剛剛那陣磨豆子的香味使他下了個決定,否則他平常並不是個咖啡愛好者,啤酒才是他的最愛。
「那麻煩您先坐一下……」店裡的電話驀然響起,段絲彤分心接起電話。「傑克咖啡您好!」
唉,這種時間來打,鐵定是有人要請假了。
千萬不要是店裡唯一的男生阿瀚要請假才好。
下午對面大樓的貿易公司有個三十人份的咖啡和鬆餅要外送,如果阿瀚請假,她鐵定忙不過來。
小咖啡店就是這樣,人手卡的死死的,只要有一個人請假,剩下的人就會忙翻天。
可是多請人呢,利潤相對就會減少,小克快升大班了,她想讓他多學點才藝,不考慮周詳點不行。
「麻煩找段絲彤小姐!」
「我就是。」她覺得聲音很耳熟。「是湯老師嗎?」
「是的,是這樣的,小克剛剛從溜滑梯上被小朋友推下來,已經送到醫院去了,我們園長媽媽和負責人現在都在醫院裡,是不是可以請小克媽媽你也過去醫院一趟,因為小克一直吵著要找媽媽……」
連聽都還沒聽完,絲彤的心臟就一陣緊縮。
從溜滑梯上被推下來……天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光想像那畫面,她就快受不了。
「現在情況怎麼樣?小克怎麼樣?」她急切又焦慮地問。
「實際的情況還不清楚,是不是可以請小克媽媽先到醫院,先去安撫一下小克,在聖心醫院的急診室……」
「好!我馬上去!」
她慌亂的掛上電話,匆匆走出吧檯,這才意識到店裡有個客人。
「抱歉──」她迅速走到封步昂面前,小臉一片煞白。「我有急事必須出去,今天可能沒辦法營業了,是不是可以請你改天再來?真的非常抱歉!」
封步昂在座位裡抬眼盯著她。
她看起來很慌。
他當然不會強人所難,雖然是有點遺憾不能品嚐到那很香的鬆餅啦,但他是很好講話的,而且他親耳聽到她接了通電話不是嗎?
「沒問題。」他隨即起身,拿起裝有三杯咖啡的袋子走出咖啡店。
他在車裡發動車子,反正閒閒沒事,他兩手擱在方向盤上打節拍,眼睛不由自主的透過玻璃窗,落在咖啡店裡。
她什麼都沒收拾,連圍裙也沒脫,只拿了串鑰匙就降下咖啡店的鐵門。
她看起來真的很急耶,整個人顯得慌慌張張的。
最後,她看著路邊一部白色小車,咬著下唇,眉心蹙的死緊。
她真倒霉,車子被前後兩部沒公德心的車主卡的死死的,也就是說,即便她有車神般的駕駛技術也不可能把車子從路邊開出來。
在他看來,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把前後兩部車子踹一踹,讓它們的警報器響,車主自然會走出來。
或者呢,就直接以惡治惡,拿他車內的棒球棍把車窗打破,警報器也一定會響,同樣車主也會走出來。
然而想也知道,這個看起來無害的小女人是不可能那麼做的。
他是很想見義勇為啦,但她鐵定會被他的舉動嚇到,還是不要比較好。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這個方法很安全,而且也是因為他剛好閒閒沒代志,可以幫幫她。
他走下車,修長的身軀站定在她面前,僅僅只是這樣,她也被冷不防走近的他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