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遠去,那些人的背影漸漸消失,邱劍平立刻明白他們是要到什麼地方去研究對付白家的事。
雖然心中氣惱白毓錦欺騙自己的事情,但她畢竟是白家的人,面對這種事不可能袖手旁觀,於是她悄悄地跟在那些人後面,狀似無意地慢慢走著。
迎面,又見一輛馬車飛快地馳來,馬車上的趕車人赫然是求伯,她忙又轉身躲避,眼角的餘光瞥到白毓錦正打開車窗向外張望,並不停地問:「有沒有看到?」
「沒有……」好像是個女子的聲音在車內應和。
坐在前面駕車的求伯好像看到了她,對著她所站的位置笑著揮揮手,她心中一緊,沒想到他已經趕著馬車離開。
求伯,是知道她此刻心中有太多的迷惑,所以故意沒有說破?
馬車遠去,她這時才想起,那個說話的女子應該是龍可欣,知道他們是在找自己,她故意不現身,一夜的心緒煩亂,到現在都不知道再面對白毓錦時該說什麼?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 *** ***
世上之事兜兜轉轉,總是離不開一個「巧」字,邱劍平跟著李少甲一行人又回到了菊花樓。
邱劍平先是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蹤,不過一看到柳東亭也上了樓,她終於下定決心,悄悄地到了樓上,找到靠著窗戶的一角,以後背對著眾人。
柳東亭見到眾人連忙說著抱歉,「家中事多,臨時絆住了腳,所以來晚了,請各位多包涵、多包涵。」
李少甲很不高興地表示,「三請四等,等不到你來,該不會是給白家通風報信去了吧?」
柳東亭不悅地回應,「可能嗎?我自己請你們來,然後做了套把自己裝進去?別忘了我們柳家和白家當年為了爭奪織造權是有世仇的。」
明元絲綢莊的老闆連忙緩頰,「人都到齊了,快說正題吧,老柳,你不是說朝廷那邊你負責去問,爭取朝廷的支持嗎?」
柳東亭很得意地神秘一笑,「這點各位可以放心,我已經找到強而有力的靠山,一定會為我們作主,而且我也從白家那邊找到證據,證明他們有負聖恩,只要白家人一到,我們立刻就可以行動。」
聽他這麼說,眾人都被吊起了胃口,「哦?強而有力的靠山?說說看,是誰是誰?是徐知府?還是江尚書?」
柳東亭只是搖頭,依舊神秘兮兮,「你們猜也猜不到的,這位大人不是我找的,而是親自來找我,我自己也想不到,反正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我柳東亭做事從來都是讓人信得過的。」
李少甲哼聲道:「等把白家拉下馬後,我要把她家名下的絲綢店買上十間八間,全都改為我們『宏圖』的字號。」
家和蠶站的老闆笑著說:「李少東要發財,可別忘了咱們這些朋友。」
「白家若倒了,天下的蠶商和絲綢店老闆都會樂開了花,還怕沒得賺嗎?」
柳東串的一句話真是說到大家的心坎兒裡,所有人都笑成一片。
邱劍平在窗邊靜靜地聽,漸漸聽明白了,只是柳東亭口中所說的那個「強而有力的靠山」她還有些拿不準,該不會是……
「哎呀,龍兄,又見面啦。」明元絲綢莊的老闆和人打招呼。
邱劍平背後一緊,已經聽到龍行雲的聲音,「各位老闆,今天天氣不錯,大家都是來喝茶的?」
「聊些事情而已。」李少甲依舊謹慎,對這個來歷不明的龍行雲還是不大放心。
柳東亭沒想到他會現身,有點呆住,龍行雲瞥他一眼,「這位老闆眼生得很,不知道是在哪裡發財?」
明元絲綢莊的老闆好意主動介紹,「這位是東嶽國數一數二的蠶站老闆柳東亭,這位龍公子是京都來的,開了家店叫『雲裳』。」
柳東亭忙結結巴巴地過來問候,頭都不敢抬,只是拱手。
龍行雲比他自在許多,笑道:「久仰柳老闆的大名,業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早就想結交了,只恨一時無緣,今朝有幸相識,以後還要請柳老闆多多提攜幫忙。」
柳東亭連聲道:「不敢不敢,客氣客氣。」
龍行雲的目光隨意一掃,停在窗角邊那個背影上,眉心微蹙,然後又收回眼神,與眾人一起談笑。
明元絲綢莊的老闆因覺得龍行雲不一般,所以很想好好結識,爭取將他拉到自己的陣營加入與白家的爭鬥中,但是因為李少甲總是暗暗阻攔,只好遮掩著話題無法講白 。
幾人聊到了正午時分,都覺得餓了,不過茶樓裡沒地方吃飯,眾人就說一起去吃,龍行雲笑著擺擺手,「我家中有祖訓,過午不食,子夜進餐,所以各位老闆請自便吧。」
既然他這樣說,大家也就不再強拉,紛紛下樓,臨走前,柳東亭回頭看了他一眼,想問他有何指示,他只是挑了挑眼角,示意讓他跟著眾人去,沒有說話。
待茶樓上恢復安靜,龍行雲轉回身走到窗邊,逕自坐在邱劍平的對面,對她一笑,「你著男裝倒是別樣風情。」
郵劍平驚住,不知他怎麼會只憑背影就認出自己。
見她吃驚的樣子,他伸手指了指她的腰際,「你的衣服雖然變了,但是劍沒有變。」
真是百密一疏。她歎口氣,本能地摸了摸劍柄。在他面前,很奇怪,雖然最初也會為他所惑,對他的身份有所忌憚,但是更多時候和他近距離相處,並不會讓她十分地恐懼擔心,甚至,好像是在和老朋友說話。
「換了裝,藏在這裡偷聽,還是放不下白家?」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她不答反問:「柳東亭說會有個很大的靠山幫他們扳倒白家,那個靠山……」
「是我。」他坦然承認。
邱劍平臉色大變,「白家這麼多年辛苦為皇家買賣蠶絲、繡補絲織品無數,並無大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