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好個惹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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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頁

 

  但昂士伍公爵的朋友都會往利胡克。據蓮娜說,昂士伍發函邀請所有的朋友幫他慶功。

  「薩羅比說公爵已取得特別許可證,準備了戒指,還會有一位牧師在船錨旅店等著證婚。」蓮娜在星期六告訴她。

  莉緹從那時起便一直怒火中燒,但現在她不禁懷疑薩羅比是否在傳播無聊的謠言。差一刻八點,昂士伍尚未到場。

  「也許他醒悟了,」 莉緹駕駛馬車就位。「也許有人讓他記起他的身份和責任。如果他的家人對他還有絲毫的關心,就不會任他這樣丟人現眼。想想受他監護的兩個女孩,他贏得妻子的方法一定讓她們感到十分丟臉。他沒有考慮到大的那個春天必須面對社交界。他從未考慮他的醜聞對其他人的影響,她們畢竟只是女流之輩。」她尖刻地補充。「或許他連她們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麗姿和艾美。分別是十七歲和十五歲。她們與姑姑麥爾斯夫人住在貝福郡的布列斯雷莊。麥爾斯爵爺是皮爾在上議院最忠誠的盟友之一。

  莉緹不願去想那兩個女孩,大的那個即將進入陷阱重重的社交漩渦。不幸的是,莉緹在上個星期三打開《德佈雷特貴族名人錄》時同時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

  如今她收集的莫氏家族資料幾乎和她母親家族的一樣多。當莉緹為《底比斯玫瑰》和下一期《阿格斯》所需的文章努力時,棠馨接過調查的工作。查遍《貴族名人錄》、《名人年鑒》和譜系資料後,棠馨轉向無數的上流社會出版物。莫氏家族不是棠馨調查研究的唯一對象,她對崔博迪的家族也越來越瞭解。

  起初,她只是找尋足以解釋博迪何以著迷於查理二世的事件或人物,無論是過去或現在。在找尋的過程中,她發現他的家族充滿非比尋常的人物。他們深深吸引她,她常在用餐時講他們的故事給莉緹聽。

  那使莉緹的注意力離開莫家人,但都維持不了多久。她的思緒不斷回到早夭的前任公爵莫羅賓身上,她為那個素昧平生的小男孩哀傷。很快地,她的思緒就轉向他父母雙亡的兩個姊姊,那樣更糟,因為她常為她們煩惱,好像她認識且有責任照顧她們。

  擔心她們實在荒謬可笑,莉緹企圖要自己這樣相信。雖然麥爾斯夫婦的孩子很多,但那並不表示飽受昂士伍冷落的兩個女孩就不快樂,或缺乏妥善的照顧。

  莉緹無數次這樣告訴自己。她的頭腦信服了,她的心卻沒有。

  她掏出士帝叔公的懷表,眉頭蹙攏起來。「離起跑時間不到十分鐘了。真是的,如果他打算棄權,至少可以差人送個信來。《貝氏評論》會說一切都是我捏造的,是個無恥的自我宣傳。」她收起懷表。「其實都是昂士伍先對他所有的白癡朋友大談這次的比賽,我才不希望全世界知道我讓那個固執己見的傲慢傢伙激我陷入這可笑的處境。」

  「公爵把我扯進來實在有失厚道。」棠馨撫平手套。「他再絕望也不該寡廉鮮恥——更毫無理性地——利用你對我的仁慈。誠如我對博迪爵士說的,體諒也是有限度的。」她氣鼓鼓地說。「為我準備嫁妝?拜託。我很能瞭解你氣公爵的原因,但博迪爵士完全不瞭解你們爭論的原則,氣得我真想甩他幾個耳光。他應該明白我能夠自力更生。但他們會明白的。他們會吃我們的塵土,莉緹,我可笑的五千鎊將被用來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因為我一點也不需要。」

  與崔博迪和查理二世相處一晚,把她搞得思緒迷糊;看到早已認為找不回來的首飾,使她深感震驚;但一從迷糊和震驚中恢復,棠馨就對與她有關的賭注大為光火。她堅持陪伴莉緹參加賽車,當初從康瓦耳農村來到倫敦,想必就是秉持著同樣的堅定決心。此外,棠馨今天還在生博迪的氣,怒氣不亞於上次跟他說話時的星期五。

  「看來兩位男士決定早餐不要吃我們的塵土。」 莉緹再度掏出懷表。「再過幾分——」

  她的話被群眾發出的刺耳叫喊聲和口哨聲打斷。片刻後,一匹強壯的栗色馬拖著一輛時髦的雙輪無篷馬車,敏捷地穿過閘門來到起跑線。昂士伍把馬車停在她的左邊,朝她舉起難得戴上的帽子,邪惡地朝她咧嘴一笑。

  莉緹後悔沒有把馬車停得比較靠近路邊,那樣一來,昂士伍便只能把馬車駛到她的右邊,崔博迪的龐大身軀就可以擋住她的視線。

  但他們之間只隔著嬌小的棠馨,莉緹輕易就可以從棠馨的頭頂看到昂士伍臉上的自負與自信、綠眸裡的使壞亮光,以及下顎的傲慢稜角。

  她還看到他高雅的衣服無比合身。她幾乎可以聞到領巾的漿味,幾乎可以感覺到亞麻布的硬挺……她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壯碩身軀的溫暖和力量,在她碰觸下彈跳的肌肉,抵著她手掌的心跳。

  她感到心臟猛地一顫。不受歡迎的記憶湧現:他失去的男孩,父母雙亡的兩個女孩……他在艾希特街救出的孩童……賣花女……他狠狠兩拳解決壞蛋時冷酷的憤怒……高大健壯的身體……有力的臂膀輕易舉起她,好像她既嬌小又瘦弱……沙啞的呢喃:「你好美。」

  但她只莊嚴地朝他點個頭,喀答一聲合上表蓋,把懷表收起來。

  「熱切盼望我的到來,是不是,葛莉緹?」公爵以壓過群眾口哨和歡呼的音量說。

  「你因緊張而遲到,是不是,昂士伍?」她回嘴。

  「我在發抖,」他說。「因期望而發抖。」

  「我會搶在你前面抵達終點線,」她說。「搶先一英里。」

  界線外,每逢運動比賽必成群出現的詐賭者正在接受最後一分鐘的賭注,但心煩意亂的莉緹聽不清楚最新的賠率。但是,心煩意亂與否,都無可反悔。她不能不戰而降,不能輕易放棄她辛苦得來的獨立。而葛莉緹絕不打沒有決心獲勝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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