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寂寞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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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經有人在十分不情願的情況下,告訴她去麥家的走法。由於這個小鎮的居民都顯得友善而樂於助人,因此,他們的態度令她迷惑。雜資店老闆賀先生給她最強烈的感覺,他一聽見問麥家的孩子,就咕噥著說:「麥家的人不值得別人費心。」但瑪莉認為任何一個孩子都值得她費心,她是個教師,而且她真心想投身教育。

  當她上了她的老爺車,面的是「麥氏山」,還有通往山上如緞帶般窄小彎曲的山徑,她不禁有些害怕了。她還沒試用過雪地輪胎,她也沒把握能在這個陌生環境裡把車開得很好、很安全。雪。。。。算了,雪沒什麼了不起,她不會讓它阻止她去做決心要做的事情。

  她顫抖得太厲害,幾乎無法把車鑰匙插進去。實在太冷了!也許她該等個好天氣去,毋需如此冒險。她再度看一看山。也許,等到六月,所有的雪將會融化。。。但等到那個時候,麥喬伊就已經休學兩個月,也許到時候他已經覺得學業並不重要,也懶得再費心。那時候,一切就太遲了,。她必須嘗試,她連一個禮拜都不敢拖延。 

  她習慣在遇到困難自言自語,因此,她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咕噥:「一旦上路就沒什麼了。所有在山上的路在遠處看來都一樣陡峭。這條路一定很平常,否則,麥家父子無法每天上上下下。既然他們能,我當然也能。」是的,也許她辦得到。在雪上開車需要技巧,一項她尚未熟悉的技巧。

  她在決心驅使下繼續前進。當她到了山腳,路開始往上爬升時,她的手己把方向盤抓得緊得不能再緊。她努力專心看路中心,而不去看兩旁,因為,她明白,只要稍微偏差,她就極可能摔落山澗。

  「我不會滑落,」她嘟嚷道。我會開得很慢,絕不會失去控制。這就像開大卡車,我以為自己開得很快,其實並不快。」她九歲的時候曾操縱過一次大卡車方向盤,結果,再也沒有人能說服她再試一次。

  「麥家的人不會介意我和喬伊談話,」她以向自己說道理來轉移注意力。「也許他和女朋友出了麻煩,所以不願再上學。在他這種年紀,八成就是這類問題。」

  這段路程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可怕。她漸漸可以呼順一點。她想路也沒多長了,山並不像在山下感覺的那般巨大。

  由於專心看路,她沒注意儀表板上亮起的紅燈,一直到車子突然湧出一股強烈氣流,她才警覺到溫度過高。瑪莉本能地踩煞車,但方向盤已經開始不聽使喚。她迅速放開煞車,輪胎又開始轉動。可是,擋風玻璃己一片迷霧,使她無法看路。她閉上雙眼,暗暗祈禱車子仍走在正確方向上,然後讓車慢慢停下來。

  引擎喘不過氣來似的嘶吼,她顫抖著熄火下車,被突然接觸的冷風吹得倒抽一口氣。她掀起車蓋查看,發現有條水管裂了,熱水正從裂縫噴出。

   

  她不能待在這裡,因為她不能發動引擎保持溫暖。這是一條私人道路,而麥家的人可能整天,甚至整個週末,都不會離家外出。路太遠,天氣太冷,她不可能走路回家。她唯一的選擇是向麥家求援。但願這段路不太遠,因為她的腳己開始麻木。

  她不讓自己去想可能扺達麥氏牧場的後果只是專心地一步步往前走,雖然雪不斷滲入鞋子,她也不加理會。

  轉個彎,車已失去蹤影,但前方依舊一片渺茫。她覺得孤單、無助。四野茫茫,天地間只有她一人孤單地走在白雪覆蓋的山野間。好沉寂。她已舉步維艱,但還走不到兩百碼。

  她雙唇顫抖,雙手抱緊自己以保持體溫。不管多痛苦,她都必須走下去。

  然後,她聽見了有力的引擎低吼聲,停下腳步,太強烈的釋然感令她淚眼盈睫。她趕緊把淚水眨回去,以免當場痛哭。她沒理由哭。她才走了不到十五分鐘,而且沒遇上任何真正的危險。她走到路邊,等著那輛車出現。

  它出現了,是一部裝著大輪子的黑色大貨車。她可以感覺司機的眼睛盯著她,而她則羞愧地低下了頭。老女教師不習慣成為注目焦點,她更覺得自己傻透了,她一定全身都覆了一層雪。

  卡車在她身邊停下,一個男人走下車。他長得很高大,她本能地感到不喜歡。她不喜歡人家高高在上俯視她,她不喜歡被迫抬頭看人。但,不管他高大與否,他是個救命恩人。她該怎麼說?別人是如何求救的?她從來沒有過車子拋錨求救的經驗。

  渥夫注視這個女人,驚訝有人穿這麼少地站在冰天雪地中。她到他的山上來做什麼?她怎麼來的?

  突然,他知道她是誰了。他在餐廳聽過有個從南方來女教師,他從沒見過比她更像教師的女人,而她的穿著也像個南方的土包子,她的衣服寬寬鬆松的,淡褐色的發從頭巾底下露出來,一副特大號的眼鏡遮住了她的小臉.沒有半點化妝,連護唇膏都沒抹。

  而且沒有靴子。她的膝蓋以下都結冰了。

  他整整打量了她兩秒鐘,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帶著些怒氣瞪著他。他猜想她是不是覺得和一個印地安人說話,甚至求救,會有失她的身份。他聳聳肩.管他的,他總不能坐視不理。

  既然她不講話,他也不開口。他只是俯身像抱小孩似地將她橫抱起來。當他抱她到卡車邊,才發現她真的不比一個小孩重多少。他見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然後,她便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彷彿怕他會丟下她。 

  他拉開車門,把她放進車裡,盡可能地為她拍去腳上的雪。他聽見她又驚喘一聲,但他仍逕自拍拂,完成了才拍拍手套上的雪,回到駕駛座上。

  「你走了多久了?」他不情願地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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