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灼人的視線,杜念秋鎮定下來,再仔細一瞧,才發現那人不是他。雖然身材很像,但長相不同。
真是的!杜念秋翻了個白眼。瞧她,開始疑神疑鬼了。再下去是什麼?把所有男人都錯看成他嗎?
那混帳為何老是跑出來打擾她的生活?真是王八!
「誰是王八?」石頭才將馬牽到馬廄安頓好,就見他老娘喃喃自語。
「喝!你在這兒幹嘛?」怎地這些傢伙個個愛平空冒出來嚇她,小樓這樣,連這小子也這樣!
「那桌新來的客倌有四匹馬,吃的糧草得算進帳裡,我來和你說一下。」怪了,他老娘最近老是心不在焉地,就連有些商旅調戲她,她都沒聽見似的答非所問,也不生氣。
打京裡回來後,他老娘就不再有事沒事地叨念他,耳朵久久沒被她捏,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石頭擔心的皺起眉,將身子趴到櫃檯上,「你是不是病了?」
「什麼病了,呸呸呸呸呸!你這烏鴉嘴,我身子好的很!」這小子真是欠罵!
杜念秋伸出一陽指,抵著他的額頭,將他推下櫃檯。
「不是病了,那就是思春囉!」見她恢復生氣,石頭放下擔心,玩心卻起,不知死活的說著。
思……思春?!這小子竟敢說她是思春?!杜念秋差點氣得昏倒,手一伸便要揪他耳朵,「齊傲!你這混小子,皮太癢了是不是?」石頭躲得倒快,直挺挺的往後使了個鐵板橋,閃過杜念秋的捏耳神功--拈花指,隨即笑咪咪的往廚房逃竄。
「好哇,你個臭小子!我教訓你,你竟然敢躲,給我站住!」杜念秋將算盤一拍,上頭的珠子便疾射至廚房門口,恰恰比石頭快了一步。
石頭見狀,只好往另一頭閃。老娘這次可真火了,他得找個擋箭牌才行--呀,客棧一樓就只剩那剛進門的四位客倌還沒用完飯。他一旋身再躲過第二波的筷子神功,剛剛好就讓他躲到客倌身後。
杜念秋看了更火,這小子以為躲到人家後面她就拿他沒轍嗎?要真是這樣,她十幾年功力豈不是練假的!
快速抄起另一桌的筷子,她兩手同時一揚射向兩旁的柱子,反彈之後,恰好繞過那桌客倌,照打向石頭。
石頭驚愕之下差點中招,躲得了右邊躲不了左邊,眼看就要遭殃,筷子卻全被在他身前的客倌給接下了。
「小孩子不懂事,何必和他計較。」赫連鷹蹙眉,奇怪她火氣何時變得這麼大,連對付一個小孩子都要用上武功。
杜念秋聞言,心頭火越燒越旺,怒氣沖沖的走過去道:「你這傢伙吃你的飯就好了!管什麼間事?石頭,給我過來!」
難得見到個男人見識到老娘和嬌媚的長相完全不相稱的火爆脾氣還能如此鎮定,石頭眨眨眼道:「不要。」他還想看好戲呢。
「什麼?!你有膽再說一次!」
赫連鷹看不慣她這樣威脅一個小孩子,便道:「你不覺得這樣威脅一個小孩子有失風度嗎?」
杜念秋雙手一扠腰,擺出潑婦罵街的架式,「你這人有沒有搞錯啊?我教訓兒子關你什麼事!告訴你,我杜念秋什麼都有,就是沒風度!本客棧沒這個榮幸做你大爺的生意,諸位請另謀他處!」教訓兒子?!
赫連鷹整個人像被閃電打到,臉一白,猛地抓住她雙臂,厲聲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杜念秋被他嚇了一跳,她不過是趕人而已,他也不必反應這麼激烈吧?玉泉鎮還有一家客棧,她又不是趕他到大街上睡。她想要掙脫這瘋子,卻發現她竟然掙不開他!
冷如風見狀,忍不住支額哀歎。完了,這下還搞個屁啊!他千算萬算,就是忘了告訴赫連鷹這件事,看來他這條好主意被自個兒給砸鍋了。
「我叫你再說一次!」赫連鷹抓狂的對她怒吼。
杜念秋鳳眼一瞪,也吼回去,「我說本客棧不做你生意!」
「不是這一句!」
「放開她!」石頭玩歸玩,可見不得自個兒老娘被人像布娃娃似的抓在半空中搖來晃去。他手一撈,抓起另一位客倌腰上的大刀,擱在赫連鷹的脖子上。
杜念秋見狀忙拍著他的手道:「你聽到了沒有,快放開我!」
冷如風在一旁瞧著這可笑的情景,再也忍不住,拍桌子哈哈大笑。
老天,他應該找師兄和師弟一起來瞧瞧才是,看這一家子搞了什麼樣的笑話!
他這一笑,可笑出馬腳來。石頭一下子便認出冷如風的聲音,「二師伯,怎麼是你?」
二師兄?杜念秋忙望向旁邊的人,就見那人卸下面具,果真是冷如風。
「你不在長安待著,跑這裡來做什麼?」
「有人千里尋妻,我來幫忙啊。」冷如風咧嘴一笑,對石頭道:「石頭,我勸你把刀收起來,這人你砍不得的。」這是什麼意思?!杜念秋震驚的看向抓住自己的人,恐慌爬滿全身。不會吧?
她不會真的這麼倒霉的!
「他是誰?」赫連鷹咬牙切齒的問她。
該死,她早該知道是他!再沒人會有他這樣銳利的視線和霸道的氣勢。杜念秋在他凶狠的注視下開始發起抖來,臉色死白的張開嘴,卻語不成句,「我……我我……他他……他……」
赫連鷹火了,她的反應已給了他答案。這女人懷了他的孩子竟然不讓他知道!
若不是他找到她,難道她真的就想這樣瞞他一輩子,不讓他知道他還有個兒子?!
「該死!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如雷般的怒吼再度迴盪在她耳邊,杜念秋驚恐的看著他暴怒的面容,彷彿又回到他欲置她於死地的那天。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記憶和現實交錯,她狂吼著心中的傷痛,卻仍是清楚的看見他憤恨的眼神。
不,不要!不要恨她!杜念秋呼吸一窒,整個人昏死過去。
這下可把一群人嚇慌了,特別是赫連鷹。他忙將她抱進房裡,一群人倒茶的倒茶、端水的端水、點燈的點燈、拿藥的拿藥,好半晌才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