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讓眾鎮民張口結舌,陳員外因此大受驚嚇,忙望向杜念秋,「……他真是你相公?!」
這男人說謊真是不打草稿!杜念秋聽了赫連鷹的話為之氣結,卻不能反駁半句,要不然她可就真的會死得很難看了。於是她只能抱歉的對陳員外點頭。
她一點頭,第一個覆額稱幸的便是白鬍子鎮長。說實在話,他此次進悅來客棧可是被鎮民給逼進來的,早抱著老命可能不保的心理準備;這會兒弄清楚是人家夫婦團圓,可不是什麼男盜女娼、通姦窩藏的,心上大石立刻落了地。
「大娘,那可真是恭喜你們夫婦團圓。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便多打擾了。」鎮長說完便趕緊帶頭回家去。
「諸位慢走。」赫連鷹硬架著強顏歡笑的杜念秋將他們送出門。
陳員外被其它人帶出門時,還一再猛搖頭,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好不容易一干鎮民全走了,杜念秋立刻笑容一收,母老虎的臉孔又冒了出來。
「赫連鷹,你是什麼意思?被你這樣一攪和,教我以後怎麼收尾啊!」她煩躁的抱胸踱步,這下他們勢必得多留一陣子了,真是一團混亂。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你要收什麼尾?」她到底在彆扭什麼?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又不是什麼姦夫淫婦,她為何就是不肯承認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收什麼尾?!又不是你要在這兒住一輩子,你當然不會介意。過幾天你們拍拍屁股就走了,到時候你教我拿什麼跟那些老古板解釋!說我家相公又出意外死了嗎?」杜念秋氣得破口大罵。
「我回去你當然也得跟我回去。」赫連鷹被她激得脾氣也來了,聲音不覺又大了起來。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不、回、去!」她已經重複很多遍了,這男人難道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嗎?
「為什麼?」他怒目瞪視著她。她究竟還要他怎麼樣?誤會已經解開了,她也親口說不恨他了,這些天兩人也算恩愛異常,他就是不懂她到底哪裡有問題!
因為你不愛我!杜念秋張嘴要吼卻及時打住。她看著他,雙眼一紅,耍賴道:
「不回去就不回去!你管我為什麼!」
正當這兩人吵得精釆,眾人一句話都不敢插口的時候,客棧門口來了名風塵僕僕的男子。內功深厚的他從進了這條大街就耳尖的聽到這兩人爭執的聲音,到他下馬時,剛好就聽見杜念秋的耍賴言詞。
這麼多年了,她一樣還是不講理,他也一樣獨斷獨行。幸好石頭那小子未像他爹娘一般頑固。男子揚起嘴角摘下遮陽的斗笠,踏進客棧。
石頭正好從後院進門,欲阻止當著一屋子人面前吵架的爹娘,一抬頭就見到門口那名書卷味十足的男子。
「乾爹。」
石頭這聲乾爹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齊向門口望去。
「蕭大哥!」杜念秋立時張大了眼。老天,這傢伙怎會挑這時候出現!
赫連鷹看到蕭靖卻綠了臉。
「多年不見,你不會真忘了為兄吧?」蕭靖笑容可掬的問候赫連鷹,絲毫不介意他那張臭臉。反正他這義弟十多年前也從沒給他好臉色看,他早習慣了。
哇!大娘的行情可真好,剛走了位陳員外,現在又來了個白面書生,身邊還有個分離十多年的相公。戚小樓看戲似的趴在櫃檯上,看看大娘,再瞧瞧這一黑一白、一冷酷一溫和的兩名男子,忽然開口問了個問題。
「大娘,你們要不要先吃飯再繼續啊?」
一干人聽了差點昏倒,完全被她打敗。
可是因為也沒人反對,戚小樓便拉著蘭兒自動自發的到廚房幫劉叔做菜,沒兩下子,眾人還真的吃起飯來……
※ ※ ※
咦,現在到底是啥情況?
冷如風好不容易離開溫柔鄉回客棧找飯吃,豈料一進門就看見師妹左邊坐了個笑容滿面的蕭靖,右邊坐了個臉上結冰的赫連鷹,而廳裡每張桌上都擺滿了飯菜,每桌都坐滿了人在吃飯,卻連個說話的聲音都沒有,氣氛僵硬得像在治喪。
「有誰死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陣寂靜。
喂喂喂,他問了個問題耶!怎麼這些人全啞了,連點反應都沒有?冷如風挑起眉,就見到戚小樓那瘋丫頭對他擠眉弄眼的,示意他過去。
等他到了她眼前,戚小樓才很小聲、很小聲的對他說:「剛剛有人向大娘提親耶!」冷如風小鬍子一翹,壞壞的看看師妹那一桌,也壓低聲音,「是那個姓蕭的嗎?」
乓唧一聲,赫連鷹手中的瓷杯突然破了,所有人皆嚇了一跳,但隨即又假裝沒事,安靜的繼續吃飯。
戚小樓偷瞄他們一眼,以為只是湊巧,便小聲回答:「不是啦!是鎮上那個和大娘提過很多次親的陳員外。怎麼,那位姓蕭的書生也向大娘提過親嗎?」
「應該有吧。」冷如風賊兮兮的小聲回答。
破碎聲再次響起,這次大家早有心理準備,沒有一個人抬頭,只是拚命的塞飯--雖然這種氣氛下,根本就食不知味。他們現在只希望那少根筋的瘋丫頭和冷如風能閉上尊嘴,不要再刺激某人了。
誰知道戚小樓還蠢蠢的不知道自個兒和冷如風的耳語全讓人聽了去,竟然張嘴還要再說——
「我吃飽了!」戰不群當機立斷,搶在戚小樓前頭開口,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我也吃飽了。」石頭跟著道。在這種情況下誰吃得下去,更何況是向來膽小的蘭兒。他從方才就一直在注意她,只見她僵坐在椅上,連粒米都未沾唇。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得抓著她離開這裡,要不然這笨女人不是餓死,就是僵硬而死。
石頭拉著蘭兒一走,其它人也像逃難似的,不一會兒就走了個空,只留主角那一桌和死愛看熱鬧的戚小樓及心懷不軌的冷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