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蘭兒乍聽見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將淚水擦掉,「我…我不是故意的。」
「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你不哭會死啊!」
蘭兒鼻頭一酸,淚又要掉下來,連忙用衣袖擦掉眼淚,「對不起……」
「別再道歉了!」石頭聽了就火大。早知道讓她被人砍了就算,他幹啥還要轉回去救她?這女人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就只會哭。光道歉有什麼用,她一聲對不起他就不會痛了嗎?真是@#○※……
這下蘭兒既不敢哭、也不敢道歉,只能靜靜流淚再偷偷擦掉。
「我們到這地方是什麼時候?」他在被劫回來的途中就昏過去了,現在又被關在--照這味道聞起來應該是地窖裡,所以完全不清楚他們到底離玉泉鎮多遠。
「黃……黃昏。」蘭兒還在努力撕她的衣裙,哽咽的回答。
那應該離鎮上還沒太遠。雖然二師伯平時生活滿糜爛的,但不可諱言,二師伯的確很有一套;只要他離開「酒色」兩字,要尋到這兒應該不是難事。再者他爹也不像很沒用的樣子,好歹他也算當了他幾天兒子,應該也會來救他的啦!
倒是老娘那衝動的性格教他擔心。希望爹和乾爹能阻止她--也許他不該奢望乾爹,因為照這幾天的情況看來,他爹似乎根本不讓乾爹碰娘一根寒毛,防乾爹像防賊一樣。
突然間,石頭聽到衣服破裂的聲音。「你怎麼了?」
「你……你的傷……傷口,應……,應該包……包起來……」蘭兒因為抽泣的關係而結結巴巴的。
石頭有些愕然,突然問:「你撕哪裡的衣衫?」這笨女人該不會撕自己的衣服吧?這地方是強盜窩耶,難道她想被姦殺啊!「內……內裙的。」蘭兒吸吸鼻子,沒那麼想哭了。
內裙的?他忘了女人家的衣服有好幾層。看來這女人沒想像中笨嘛。
「我……幫你……包起來。」
「你看得到?」他懷疑。
蘭兒搖頭,「看不到……但你不要動……把手抬起來,我還是可以用摸的幫你包好傷口的。」
石頭這次倒不再反對,聽話的任她替自己包紮傷口。蘭兒湊上前去將撕下來的衣裙環繞他的胸膛,他嗅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她有些冰涼的小手摸上他的胸膛,石頭突然覺得心裡頭怪怪的。
等她終於弄好時,他忽然良心發現的道:「別擔心,娘和師兄他們會來救我們的。」
「嗯。」蘭兒點點頭,比較沒那麼害怕了。
※ ※ ※
十里亭。
羊腸小徑上浮著淡淡薄霧,此刻寅時剛過,天際雲彩邊緣泛起一絲淡紅,日夜正緩緩交替。
小徑邊雜草叢生,不遠處有著茂密樹林。此時應是鳥兒高飛覓食之刻,卻未見嘰喳鳥鳴,只有一片死寂,連陣風都沒有,彷若此處是通往黃泉之路。
一名黑衣人踏上小徑,緩步往十里亭行去。
驀地,兩簇青螢火焰冒出,像鬼火般飄浮半空。
哼,裝神弄鬼!黑衣人毫不理會那詭譎的火焰,仍是往十里亭前進。
當黑衣人來到十里亭前,突然眼前又冒出膚色一黑一白的兩名青衣人。青焰堂的黑白判官原來長這德行!黑衣人瞧著這兩人的長相--一個像中了毒全身發黑的死屍,另一個像是營養不良、幾年不見天日的肺癆病患。這兩人還真像陰間惡鬼。
「死--者--何--人?」白判官以極其悲慘顫抖的聲音發問。
「男子赫連鷹一名。」黑判官持判官筆在生死簿上打了個勾,音調極僵硬森冷。
黑衣人好笑的看著這兩個打扮怪異的傢伙玩著自問自答的可笑遊戲。怪了,他以前怎麼都不知道這門派的人這麼好笑,要不然他早出來江湖上玩玩了。
實在忍不住了,黑衣人突然開口道:「這位仁兄,你確定死者是赫連鷹?」
「死期巳到,休再多言!」黑判官僵硬的開口,判官筆倏地朝黑衣人眉心刺去,欲置他於死地。
「喲,那麼凶啊。這樣不行喔,你還沒回答我的話耶!一點禮貌都不懂。」黑衣人兩腳不動,上半身向後一彎,避過了突襲的判官筆,嘴裡還不忘調侃人家。
黑判官前刺不著,筆鋒立即轉下照戳,黑衣人仍是輕鬆閃過。旋及間,兩人又過了數招,只見黑判官冷汗直流,不管他怎麼攻擊,就是碰不到黑衣人一片衣角,而黑衣人甚至沒還手。到第十招時,黑衣人終於回了手,只聽「啪」的一聲,判官筆竟然斷了。
只見一把白扇展開在眼前,扇面上似乎有只淡藍鳳凰若隱若現;黑判官還沒瞧清楚,紙扇突地放平,他看見扇後一雙帶著笑意的黑瞳,下一瞬,他只覺脖子一涼,便真的到地府報到去了情勢突變,一旁的白判官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他上一刻明明還見這人無法還手,怎地下一刻自己的同伴就被干棹了?
「你不是赫連鷹!」他這下音也不抖了,只是尖聲怪叫,一開口卻見他滿嘴牙竟像野獸一般尖利,沒一顆平的。
嗯,好醜的牙,還好他的牙沒長成那樣!「我有說我是嗎?我就說我不是嘛!」黑衣人拿著依然雪白無瑕的紙扇悠哉地扇了兩下。
「你是誰?!」白判官的臉色白中帶青,雙眼發紅,好似對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大爺乃冷如風是也!」冷如風說得倒臉不紅、氣不喘的--他的確也沒改名改姓,只不過戴了面具、換了黑衣,易容成赫連鷹而已。「敢壞我青焰堂好事,我取你狗命!」白判官扯著刺耳的嗓音向上躍,衣袖中忽然射出兩條赤尾蜈蚣。
「彫蟲小技,也敢獻藝。」冷如風紙扇一揚,分毫不差的將兩條百足小蟲斬成兩節;本來他還想耍帥,沒想到那蜈蚣竟是一身兩頭蟲,他將其斬成兩節,反倒變成四張毒嘴向他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