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薔薇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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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如墨怒潑的深幽中唯獨她一人,她足不沾地,一路輕飄,要飄去哪兒也不知道,耳邊依稀聽見熟悉難聽的歌聲,使得無所依靠的飄蕩身影停了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潸然滾落。曾經有一個男人也對她唱過同一首歌,當時他們一同坐在胡楊上迎著月,她倚著他的胸膛聽他吟唱,那時的她有著怎樣的表情呢?

  開心嗎?幸福嗎?或者在笑容中夾帶著淡淡的哀愁?

  撩撥心弦的歌聲教她的心揪痛著,想要摀住雙耳不去聽那教她心痛的歌聲,可雙耳摀住了,歌聲卻是無孔不入,仍舊狠狠地敲擊進心扉,激出更多的淚珠。

  傻瓜!哭什麼哭?她從來都不哭的!更不會傻得為了個男人流淚,她根本就不喜歡他,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會控制不住眼中氾濫的淚意呢?為何會痛得像被撕心扯肺呢?不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助他抓到「荒漠蒼狼」後,她便離開,完全不留戀地離去嗎?她的心意該是再堅定不過,為何獨獨聽見那耳熟又令她心痛欲裂的歌聲時,竟會湧現出想見他一面的念頭呢?

  歌聲帶著泣意,不斷地悠悠傳來。除了她以外,還有誰在哭泣?誰會為她而哭泣呢?有誰會心疼她?

  爹?不可能。

  娘?不可能。

  哥哥?不可能。

  嫿淨?是了,嫿淨心好,若知道她難過不開心,定會為她傷心流淚的。但,嫿淨知道她受了委屈嗎?

  可唱歌的明明是個男人啊,而且他的聲音是她最熟悉不過的,他的聲音總是伴著她度過日日夜夜,是他在為她流淚嗎?為何要為她流淚呢?

  他怎麼了?這一點都不像是他,他向來是高高在上,驕傲得令人髮指的,從來只有他傷害別人,沒有人傷得了他,而他要的東西也向來沒有要不到手的,他尊貴的身份地位讓他目空一切,如此,還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他真是在為她流淚嗎?是否她聽錯了?

  他真是聲聲呼喚要她回去嗎?可要她回哪兒去?她又是在哪兒?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呢?

  衣嫿逸腦袋遲緩地看著陌生的四周,黑得嚇人,伸手不見五指。照理說,待在這種地方該感到害怕,甚至是想快些離開才是,但為何會沒有離開的慾望呢?

  是為了他就要娶妻的消息嗎?不!不是!他要娶妻生子是他的事,一概與她無關,她為何要因此躲起來不見人?她不過是想離開他罷了,只要給她一絲光線讓她找著路,她就會離開,且不再去想要再看看他這種蠢事。

  她,不看他,不看他了……

  倔強地打定了主意,可淚卻落得更凶了。

  算了,反正四下無人,哭得再淒慘也沒人瞧見,那就盡情地哭吧!至於為何流淚,她一點都不想追究,只知道將滿腔的淚水悉數哭盡就會好過多了,所以對於恣意淌下的淚水,並未費事拭淨。

  可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竟感覺到有一雙大掌輕柔地為她拭去頰上的斑斑淚痕。是誰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為何她會看不見他?

  那掌心的觸感、那掌上的溫度,以及撫向她帶著心痛的感覺,全都是那麼的熟悉……

  驀地,頰上感覺到一陣濕意,帶著暖意滴在臉上,滑進心底時卻教她痛徹心扉,她的整顆心像是遭到烈火焚燒般痛苦,痛得她喘不過氣來,痛得她無法再安逸地待在這一方天地問。

  「蘭……墨……麈……」她低啞著聲,終於喚了那個教她心碎又心醉的男子。

  此一呼喚像是觸動了機關,她的身子猛地騰空飛起,天際忽地出現一道光口,她整個人被吸入,緊接著便感受到更劇烈的痛楚自心口上傳來。

  她痛得就要無法呼息,整個身子熬不住這痛地翻覆著,可一雙堅定的大掌卻迅速止住了她的翻動,避免她無意中扯裂了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

  「痛……好、痛……」衣嫿逸的額際淌出一層冷汗,她好痛,痛到恨不得就此死去!為何會這麼痛?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嫿逸別哭,我就在你身邊,我一直都在,別哭。」見她總算不再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至少會翻身,蘭墨塵高興得再次淌下淚來。

  他差點就要失去她了!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確定能不能保住她,只能不斷地向上蒼祈求,求它千萬別將她自他身邊帶走,倘若真失去了她,他不知道往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自她受傷以來,他便一直守在她身邊,想著為何她會這樣的傻?為何要幫他擋下那一箭?假如她沒有為他擋箭,此刻她該是生龍活虎地騎在馬背上,縱橫大漠間。只要不救他,她就不會徘徊在生與死之間,他們倆都不會感覺到一絲痛苦。

  「你好傻!真的好傻!」他從來就不希望她為他擋刀擋箭,他一直都希望她能毫髮無傷地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可為何會事與願違?莫非他的心願太過奢求?

  「好痛……」躺在床上的衣嫿逸熬不住身體上的痛楚,又叫了聲。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為了我,請你一定要撐下去,務必要撐下去!」蘭墨塵無法可施,唯有不停地哄著她。

  她的傷勢非常嚴重,但因吳岳的箭是針對他而發,她是為了替他擋箭,是以箭沒正中心口,她這才沒當場死去,可她的傷勢所有大夫見了都是不住地搖頭,甚至有人開口要他放棄。

  那些個膽敢要他放棄的人全都讓他給扔了出去,若非她的傷勢過於嚴重,他不想再造殺孽,連帶折了她的壽,否則不會僅讓人小小地教訓了那些個庸醫一番即放他們離去。這方圓百里內,任何一位叫得出名號的大夫都讓他派人去延請過來為她診治,若不是害怕加重她的傷勢,他早帶著她快馬加鞭地趕回京城,讓崔御醫為她診治了。

  所有能想的法子他都想了,能看的大夫也都看過了,他還派人火速回京帶了封信給皇上,要皇上讓崔御醫趕過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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