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你,先把手洗乾淨。」鍾武儒冷冷的將視線掃向無辜的賴毓惟。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嘴角緊繃的線條讓賴毓惟瞧得膽戰心驚,沒敢稍停的將手伸到水龍頭下沖洗,使整個水槽染上觸目的紅。
當她把手上的腥味洗淨,鍾武儒二話不說,抽了張廚房紙巾迅速包裹住她指尖的傷口,突然對著她的手指開口講話!
「不論是家裡或公司的員工,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做好個人分內的工作,相信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假如連最基本的分內工作都得仰賴別人幫忙,那麼這份工作必定不適合你,所以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鍾先生!」陳嫂刷白了臉,她不敢相信只因那小女傭受了點小傷,鍾武儒就將罪過全算在她頭上,她徹底傻了眼。「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賴毓惟眨了眨眼,原本還搞不懂他為何會對自己的指頭講話,現在才明白原來話是對著陳嫂說的,而且一開口竟然就要開除陳嫂!
「欸……」雖然陳嫂有事沒事就會差遣一些雜事讓她做,但光是因為這樣就要開除一個人,會不會太「殘」了點?現在時機很不好,工作難找捏!
「你閉嘴。」沒想到她才起了個音,鍾武儒警告的聲音便低沉的掃過她的耳膜,成功的讓她閉嘴噤聲。
他抬眼睞向陳嫂。
「明天我會吩咐會計把薪資匯到你的戶頭,今晚的晚餐不必做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
陳嫂頹喪的垮下雙肩,知道再求無望,幽怨的覷了賴毓惟一眼,重歎口氣之後走出廚房。
賴毓惟難受的看著陳嫂拉開大門走出去的背影,霎時有種「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歎……真悲痛啊!
可惜她並沒有太多時間去體驗那種陌生且震撼的悲痛,因為鍾武儒要處罰的下一個對象就是她——
「這有你,跟我到房裡去!」
*** *** ***
這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太好吧?
手指的傷口持續抽痛著,但賴毓惟的腦袋裡無可避免的胡思亂想了起來,直到鍾武儒將她帶進自己房間,拿出放在書架上的醫藥箱後,她才鬆了口氣,暗罵自己神經過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坐好。」男人的房裡沒有像女人那樣的梳妝台,自然沒有梳妝椅,鍾武儒遂指著床沿命令她坐下。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哪有主人為傭人上藥的道理?
她下意識伸手要拿他手上的醫藥箱,孰料他竟孩子氣的將醫藥箱藏到身後。
「呃……」這個人怎麼這樣啦?!
「手伸出來。」他霸道的再下一道命令。
「我真的可以……」自己處理傷口。
「閉嘴!叫你手伸出來就伸出來!」
或許是從小到大都是他順著自己多一些,賴毓惟讓他這麼一吼,霎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
鍾武儒拿掉包裹住她指頭的廚房用紙巾,看著她已經止了血卻仍觸目驚心的傷口,眉心不由得狠狠攬了起來。
他蹲在她面前,邊打開醫藥箱邊問:「很痛?」
她咬咬下唇。「還、還好。」
但在看到他拿出消毒用的雙氧水時,她瞬間瞠大水眸,還沒開始消毒便已心驚肉眺。
「割這麼深還說『還好』?」他嗤笑一聲,打開雙氧水的瓶蓋,下顎微微繃緊。「忍著點!」聲音稍落,雙氧水已然在她的傷口上化成一團泡沫。
她狠抽口氣,尖銳的刺痛瞬間麻痺她的感官下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藉機公報私仇!瞧他把她弄得多疼?!
好痛!真的好痛!嗚∼∼
「你、你輕一點啦!」她不想這麼軟弱的,但因為這刺激著實太痛,她不得不開口軟聲哀求,也因而紅了眼眶。「本來不太痛,現在被你弄得好痛喔!」
鍾武儒拿棉花拭去雙氧水塗抹時冒出的白色泡沫,並殘忍的再消毒一次然後又拭去,這才拿出清涼的刀傷藥膏塗抹在傷口上。「陳嫂經常這麼欺負你?」
「嗄?」她專注在他處理自己傷口的動作上,半晌才弄懂他的意思。「也不算欺負啦,她只是……偶爾請我幫一點小忙。」
但在請她幫忙時的語氣不怎麼好就是了。
「她有用『請』這個字?」他挑眉。
他卻認為不是這麼一回事。雖然沒有目睹整件事情發生的過程,可光聽陳嫂指責她的字眼,並不難猜到陳嫂叫她做事時的遣辭用句,絕不是如她所說的這般「輕鬆愉快」。
「唔,沒關係啦!」藥膏的清涼覆蓋過傷口的灼疼感,她覺得傷口似乎不那麼疼了,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卻又在想起陳嫂被辭退一事時斂去笑意。「你不能讓陳嫂留下繼續工作嗎?」
鍾武儒沒搭腔,默默的用OK繃把她的傷口貼起來,半晌後才又開口。「她這樣欺負你,你還要我留她下來?」
「哎喲,大家都賺辛苦錢的嘛,要不然她也不用出來工作,你說對不對?」她就是忘不了陳嫂離開時那落寞的背影,她總覺得自己是讓她丟掉工作的元兇。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不會再讓陳嫂回來掌廚。」鍾武儒完全不接受她的柔性勸說。
人家欺負她,她還替人求情?這女人當真笨到沒藥醫了!萬一哪天被人給賣了,說不定還高高興興的替人家數錢呢。
假如他連處理這種小事都出爾反爾,那他在公司裡要怎麼帶人?決策就是決策,不能隨意更改變動,否則底下的人便會跟著馬虎,那麼公司只有等著承受倒閉的下場。
「可是……」這樣陳嫂就沒錢賺了捏!
「沒有可是!」鍾武儒決定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被她的耍賴打敗,她必須明白他是個有魄力、有擔當的男人,而不是以往那個被她吃得死死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