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誰信?」他帶著嘲諷的口吻與表情。
截至目前為止,他始終不願將她和那種沒事就哭鬧一下的女人畫上等號。
「隨你。」她聳肩。
「如果你的態度一直這樣,不管談多久都不會有交集。」他煩躁的拿出煙叼著卻沒點上。「有什麼不爽就說出來,公事、私事都可以。」
「沒有。」她能說是因為他都不進工作室的關係嗎?
他已經很多天沒坐到繪圖台前面了,這樣對嗎?
他的財源不都從那張繪圖台來的嗎?如果他都不動,那她豈可繼續裝傻,領高薪吃他的老本?!
狄雨勳起身走到她桌前,雙手重重壓在她的桌面,傾身向前逼她與他四目相對。「不要對我說謊。」
她才不會因為他這樣就害怕咧!「你什麼時候才要坐到繪圖台前?今天我拉掉下少蜘蛛絲。」
「不要扯其它的,這跟你要辭職無關。」他維持相同的姿勢。
「有關,如果我的存在讓你感到壓力,不如自動離開,讓你可以專心工作。」她可是理直氣壯。
他緊緊瞅著她,大概有十秒鐘的停頓。「就為了這個要辭職?」
「嗯。」這很嚴重吧!
抬起手故意揉亂她的頭髮。「想太多。」他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將辭呈直接丟人桌旁的碎紙機中。
「整天坐在這裡看書,然後坐擁高薪的事我做不來。」每個月領這麼多錢她會心虛的。
「整天看書?!那這些文件和合約怎麼來的?『立即CALL』的專利怎麼通過?環境怎麼這麼整潔?每天怎麼都有香濃好喝的咖啡喝?難道一切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女人有時候實在太死腦筋了,就是這點不好。
「那花不了多少時間。」拜託,她只做這些事的事情千萬不能說出去,免得被笑死。
對面雷楠宮和唐苓芝的助理,可是天天忙到翻,連倒水、上廁所的時間都分秒必爭,有誰像她可以慢步去洗手間,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時間甚至多到可以隨時為大家各沖泡一杯濾滴式咖啡?
乾脆讓她在外面搞個咖啡廳好了。
「但一定要有人做才行。」他反駁。
「不一定要是我。」這種工作任誰都可以勝任。
「只有你做得好。」這是實話。
「遞辭呈不是要聽你的讚美。」她不愛聽奉承話。
他勾起嘴角微笑。「我知道,是擔心影響我的工作。」
她不語,算是默認。
「要是你走了,才真的會影響我的一切。」這女人怎麼都沒考慮到以後?「新助理肯定不會比你好,而且我們還要繼續交往吧?」她該不會天真的想遞了辭呈,就連女朋友的身份也辭了吧?
「嗯。」當然要公私分明,沒事幹麼分手?
「那就請你留下,不要增加我的麻煩。」
「終於承認我是你的麻煩了。」她的表情扭曲。
他輕斥。「想太多。」
「你一天不坐回繪圖台前,我就一天不能安心。」若說是混,他也未免混太久了。
「我接多少CASE你也很清楚,不用替我擔心。」成立工作室以來,他手中的CASE沒斷過。
「就是這樣才擔心,一點進度也沒有,到時客戶要求賠違約金怎麼辦?」
「設計不一定得在繪圖台上才行,有些簡易的小專案隨時都可以進行。最近我都在做醫院另一個案子,只要幾張簡單的單線圖即可搞定,所以就近在家進行。」他本來就是一個隨興的人,在哪都可以工作,加上不願干擾她看書,所以才會比較少進來。
「那也是因為我,才逼得你在家裡工作。」從花蓮回來後,他就很少進來,反應再慢也知道一定跟她有關。
「是沒錯。」
自己貶低身份是一回事,可是對方也承認的話就讓她感到錯愕了,所以她瞠大雙眼轉頭看他。
他微笑起身向前傾,毫無預警的親啄一下她微張的唇,表情像偷吃到奶酪的老鼠般愉快。「這就是我不敢常來的原因。」
「什麼?」她一臉茫然。
「我怕上班不專心,整天只想偷襲你!反正在哪工作都一樣,但是如果整天在這裡,要我如何不動心?」如果他對她不會動心的話,那才真的是該坐下來好好檢討檢討。
他的話讓她澀然低下頭。「也不能因此本末倒置吧?」
「是啊!」尤其現在她都嗆聲要辭職了。「所以我決定從明天起,天天都進工作室。」
她點頭表示贊同。
「但是我不保證能維持君子風度。」醜話先說在前頭。
「嗄?!」他這樣說,要她怎麼回答?
若說好,豈不等於同意他可以對她「小人」?若說不好,他下進工作室的話,問題又回到原點……這不是在為難她嗎?
看她說不出話來,他只好主動開口。「我會努力克制,盡量做到公私分明。」但不保證一定能做到。
「嗯。」她也只能同意。
「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商量,不要突然丟出那種東西來嚇人。」眼睛瞥瞥躺在碎紙機裡頭,已經不成紙樣的辭呈。
「喔。」被他這樣一說,她感到真不好意思,好像她是個無理取鬧、吵著要糖吃的小孩一樣。
「走吧,下班。」他雙手拍一下大腿後起身,卻發現谷月岑坐在位子上動也不動。「怎麼了?還有事?」
「下班時間還沒到。」她不能每次都跟著他這樣早退,感覺上班像在玩一樣。
「差沒多少時間。」又故技重施,每次都用這個理由。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瞪他一眼。
他攤開雙手,拖著無力的腳步坐回位子上。
都快下班了,他也不可能開電腦來玩,大概開機完成後沒多久又要關機下班,所以他只好轉玩著原子筆、發呆,或不時瞥瞥她在幹麼。
無所事事的等待是痛苦的,所以他開始長吁短歎,屁股像是有蟲般扭來扭去。
「你可以去外面倒水或是去找人打屁,你這樣扭來扭去很像幼稚園大班的小孩。」谷月岑冷靜到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