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突然響起,聶宣接了起來——
「少爺,出事了……」
*** *** ***
席若菲,這個中午才拒絕當他女人的女人,一看見他出現在開刀房門口便一股腦兒撲上來,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腰,早已哭腫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前繼續哭,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聶宣低頭看著懷裡哭得不能自已的女人,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揚手,撫上她纖細的背脊,輕輕地將她擁緊。
因他的警告而二十四小時監控可疑警員孔祥麟一舉一動的調查局,已經將全部經過鉅細靡遺的跟他報告過一遍,所以他什麼也沒問。
怎麼也沒想到孔祥麟會公然在巷道間動手,而且還失控到差一點把人殺了……
是他失策,晚了一步。
本以為把善遠調回來接替她的位置之後,就可以讓她不再置身於危險之中,卻還是晚了一步,讓她受到了傷害。
不由得將懷裡的人兒再擁緊些……
聶宣克制住內心澎湃激盪的情緒,下巴輕靠在她頭上,輕聞著她的髮香,竟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受命保護席若菲的屬下小忠受傷的消息一傳來,頭一個躍上的擔憂竟是她,短短幾秒鐘,莫名的恐懼瞬間籠罩住他,直到從他人口中確定她平安無事。
距離上一次這樣擔憂和無助的緊抱著一個人是什麼時候?
聶宣失神的看向遠方,腦海緩緩湧進一個畫面,一個拚命哭泣的小男孩,擁抱著因為長年鬱積苦悶而臥病在床、已經走向生命盡頭的媽媽,好久好久以前的記憶,一點一滴的拼湊起來……
心,是痛的,像針刺,冒出點點血珠,遍佈心房。
冷汗淌過他刻意挺直堅強的背脊,經過十多年,早以為忘懷了的痛還是如此鮮明清晰……
懷中這個女人,竟讓他憶起失去親人的苦痛,何時……他開始把她當成生命中的一部分,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抬起她的淚顏,聶宣修長的指尖輕撫上她白皙頸項上依然瘀青可見的勒痕。
「還痛嗎?」他細瞇了眼盯著那道勒痕,感覺到一股怒焰在心裡竄燒,他真想親手宰了那傢伙!
席若菲搖搖頭,想收起眼淚,淚卻始終不聽使喚。
「不怕,有我在。」他捧起她的臉,極其溫柔地低頭吻上她鹹濕的唇,低回流連,不捨移開。
她的身子輕顫,雙手不自覺地輕扯住他胸前的襯衫,碰觸到襯衫底下那精實火熱的身軀,她赧然的想抽開手,卻讓一隻大掌給拉回,重新覆在他的胸口上……
心,怦怦亂跳,找不到定位。
既覺羞,又覺甜蜜,不想將這男人推開,只好乖乖迎合他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吻……
開刀房外的其他人——那些穿西裝打領帶準備隨時待命的部屬,見此情狀紛紛移開目光,訓練有素的全轉了一個方向背對他們。
公然表現出對一個女人的渴望與在乎,這樣的少爺著實讓眾人大吃一驚……
難道少爺的好事近了嗎?
眾人眼色流轉之間全都湧起相同的疑問,卻未敢多言。
話說,聶家老爺聶元珍雖然三妻四妾的,可正式領進門的只有三個兒子。
高大粗獷,脾性最似父親、最受重視,又最有黑道大哥風範的老大聶焰,據說在五年前不知何故與聶老爺子反目成仇,離家自立門戶,當時甫二十四歲的老二聶宣順理成章獨掌聶氏大權,自此聶焰無消無息。
老三聶風颺則屬異數,打小從母姓,與母親風曉柔在外相依為命十九年,五年前聶焰離家出走之後才被聶老接回入了聶家戶籍,雖是男兒身,卻生得陰柔俊美,比女人還要美麗奪目,讓他在高中時代便大放光芒,躍上國際時尚雜誌封面,成了兼職模特兒,上大學之後更是玩得變本加厲,出唱片、演戲、走伸展台,大學畢業時已是國際巨星,各方邀約不斷,迅速竄紅的程度令圈內人都紅了眼。
聶家三個少爺一個離家不知所蹤,一個我行我親,打小冷漠少言的二少爺聶宣只好一肩擔下聶氏重擔,外界老說是聶宣剷除異己連兄弟都不放過,熟知內情的人卻很同情聶宣的處境。
二少爺從小就最不得老爺疼愛,長大之後成了聶氏財團的接班人,情況還是沒有改變,這樣的聶家二少真的能為自己的婚姻作主,娶自己愛的女人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當屬下的真是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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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坪的住家,今夜卻顯得有些擁擠。
聶宣坐在小客廳裡的兩人座沙發上,修長的腿剛好抵到茶几,席若菲則端坐在窗邊的貴妃椅上,雙手緊緊抱著一杯熱奶茶,她有些緊張,因為打從離開醫院後,他看著她的目光就很奇怪,讓她好幾次以為自己背後是不是長出了翅膀。
他正在說明有關他受傷住院的屬下小忠的事,說小忠從她當秘書的第一天開始,便受命二十四小時跟在她身邊,所以才能及時將她從孔祥麟手中救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席若菲有些詫異,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監視了這麼久而完全不知情,這種感覺真的讓人不太舒服。
「擔任聶氏財團的秘書難免有些風險,這麼做只是為了確保我的員工安全。」略過不提的是,這樣做還有監督的作用,黑白兩道通吃、政商關係複雜的聶家,有很多人可以當靠山,也有很多人在等待機會,虎視眈眈著想要一舉擊垮,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得不這麼做。
「所以,你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有警方跟我接觸?」
聶宣深深的看她一眼,點頭。「沒錯,你卻選擇把我蒙在鼓裡,這讓我很不高興,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打算要出賣我,所以才沒有跟我提這件事。」
席若菲氣悶的看著他。「我很後悔沒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