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纍纍的獵犬為了怕被主人遺棄,只能負傷偽裝成沒事。」她有些悲哀的笑。「我啊,就是那只笨獵犬,尹赫珩的契約中明明就有一條,不准喜歡上他,可偏偏……」是她太有自信了嗎?她對於尹赫珩根本不設防,因為他挑明了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那種惡劣性子的男人,她同樣也看不上。
誰知道,到後來竟會發現自己喜歡上他,她還想粉飾太平當沒發生呢!
「也許獵犬的主人不會遺棄它,會更加妥善的照顧它。」
「喜歡上一個人,有人會變得堅強,有人變懦弱,我是後者吧?」她笑得有點勉強。「對我而言,萬一告白失利,他終止合約、彼此之間劃下休止符,再也見不著他,我寧可懦弱的把一切放在心裡。」
唐君歎了口氣,隨手捉起了一把海沙,細沙由指縫一點一滴、慢慢慢慢的流逝。原以為能穩捉住什麼,一回神卻什麼也沒留下。
「你……喜歡他什麼?」
「對啊,那麼機車的男人,我到底喜歡他什麼?」她撐著下巴反問:「那你呢?又喜歡我什麼?」
唐君一怔,然後笑歎。「好像被問倒了。」
「我想,說得出理由的喜歡也許源於莫名的原因,因為人會變,當初喜歡一個人的理由,也許一年、兩年或十年、二十年後,這些特質已經不見了,那麼那種喜歡是不是也會隨著起變化?而莫名的喜歡則像是一種累世緣份、一種命定,反而更加堅定。」
他低頭苦笑。「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方纔所想的結果和實際並不同。」
「人都飛到英國去,而且把契約書還我了,可見我想的沒錯,也許是……他發現我喜歡上他了。」這種結束法,也許她還得感謝尹赫珩替自己保留了顏面。
契約書還她,也就表示彼此不再受契約束縛,她自由了?「他以為你喜歡的人是我。我……對他撒了些謊,我告訴他,你本要接受和我交往的請求,卻因為合約中的高額賠款,這才不得不緩下。」
柳香朵怔住了,沒想到他會撒這樣的謊!「你——」
唐君自嘲的笑笑。「情場如戰場,如果撒個不入流的小謊能贏得最後的勝利,那也還在我的容許範圍。」
也對,情場如戰場,所謂兵不厭詐。「算了,相信你的話而不求證於我,那也是他的選擇。」
「你會為了喜歡上他而裝鴕鳥,就沒有想過他也有擔心的情況?」當局者迷,他這一直被排拒在外的人反而看得清一切。「萬一他氣沖沖的跑去詢問你我說的話是真的嗎,而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打擊有多大?」他前幾天被那傢伙的電話捅了好幾刀,傷口還在流血,這種感覺問他最清楚。
「打擊?生氣大概會有吧,說打擊太Over了!他又不是、又不是……」
「他正好就是!」
「你——」
「他喜歡你!」唐君不是聖人,可現在說的話卻超越凡人所能。
當年他虧欠她,而今又因為他的自以為是,害得她差點錯過真正喜歡的對象,現在他在做的只是補償。
「……你騙人!」
「我從不否認對你的愛慕,拿這種事來騙你太沒道理。」他又不是自虐,更不是借此想超凡入聖!
看著遠方的風箏,唐君心很沉,「知道我為什麼會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帶你來放風箏?」唉……有些話必須要親口告訴她才行。「因為,有天晚上兩點多,我接到一通他的來電……」
*** *** ***
柳香朵拚命的往前奔跑,活似後頭有惡鬼在追她!
她很喜歡放風箏,如果她心情不好的話帶她去放風箏準沒錯。
她這人對吃沒什麼挑剔,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游的……反正能吃的她都吃,而且胃口好到比一個人男人還誇張!不過你放心,她天生有本錢吃,你不必擔心會把她養成神豬。
至於她的廚藝,奉勸你不要認為只要是女人就一定能進得了廚房,她的廚藝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忘了補充,她最近迷上的東西叫臭豆腐。
她平常的交通工具是公車或捷運,她有一部年紀很大的腳踏車,還有,你最好學會搭捷運,否則她會很看不起你……
她一路往前跑,撞到了人也不管,奔進捷進、衝上月台,就這樣呆呆的望著對面反方向車次的月台。
她一面跑,尹赫珩曾暗示過動心的話,一句句的掠過腦海。
「你說我不是你的菜,你是胸奴,你你你……」
「以前不喜歡的,不見得現在不喜歡。」
「喂,柳香朵!」
「幹啥?」
「就好像有些人以前不敢吃臭豆腐,後來卻成為逐臭之夫。」
她笑了。那傢伙,他還真的喜歡吃臭豆腐!雖然從討厭到愛不釋手是他的經驗談,可沒有任何女人喜歡被形容成臭豆腐吧?!
「柳香朵!」
「幹啥?」
「我現在處於很不安全的位置,可是我……好像已經決定好戀愛的方向了。」
她為什麼這麼笨?為什麼連這樣的暗示都聽不懂?
前幾天他們還這樣彼此對望了好久,然後他傳了簡訊……
柳香朵,如果以後咱們再也不見面,你會思念我嗎?
對面的月台一對年輕情侶正熱情的摟摟抱抱。那一天,他就是站在那個位置!突然間,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
她從沒想到,那幾天他帶她去旅行,其實就是在用他的方式告別。
她為什麼這麼笨、這麼遲鈍?!
回到家中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才疲憊的躺回床上不久,電話就響了。
「回到家了?」唐君的語氣有點過份的小心翼翼,也許是這陣子她對他的態度一直稱不上和善,他不確定這通電話是否受到歡迎。
他的小心反而令柳香朵心生愧疚,也許是他後來態度的轉變,現在的他不再讓她感到壓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