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有人厚顏無恥地巴著人不放,醉翁之意不在酒,點了一堆菜吃不了幾口,擺著放餿。」糟蹋米糧會天打雷劈。
「要你管,我家有錢。」她一哼,大刺刺地坐下和瓶兒同桌,毫無女子該有的嬌羞。
風怒雷瞧她一個勁的蹭偎,火氣上揚地往她後領一拎.「本桌客滿,自個找位子磨豆子去。」
「你……你不要動手動腳啦!快放開我,我要跟瓶兒哥哥在一起:;你壞人,不要碰我……」她又不是貓狗,任他拎來拎去。
「要哥哥回家找,這裡沒有你的小情郎。」
他手一放,哎呀的慘叫聲立起。
「你……你……」眼眶一紅的司芊芊抿起嘴,眼看著又要淚水決堤地放聲大哭。
半遮著面的瓶兒很想視若無睹,任他們龍爭虎鬥的拚個你死我活,反正相同的戲碼日日上演,看多了也會麻木不仁。
可當有只小手攀上她足踝,一臉委屈地抱著不放手,她又不免心生同情地覺得可憐,人家好歹是嬌滴滴的姑娘家,怎好暴力相向呢?
黃連苦,不及人間苦,做人難,難如登天,她要不出手拉一把,待會鐵定出人命,不是司家小姐被活活掐死,便是她的廚子爆筋而亡。
為難呀!為難,為何當個人要這麼辛苦,連不關己身的事也要操勞。
「唷!我的好妹妹,你可別淹大水,咱們小店還沒打算整修,你就美目含珠生露華,露個笑臉兒給瓶兒哥哥瞧瞧,我也好胃口大開多吃兩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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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悔不當初的瓶兒深切地體會這句話的含意,她正為一時心軟苦不堪言,徒呼負負做人難。
她呢,唇兒不點而朱,眼兒不描黛如遠山,雙眉似柳垂如月,手掌大小的瓜子臉水嫩白皙,怎麼瞧都像個姑娘家,為何僅男裝打扮就有人眼拙得看不出她是絕代風華的俏佳人。
這會兒瞧瞧她在造什麼孽,遺落的珠子沒著落還陪人逛市集,強顏歡笑地讓人當犬拉來扯去,笑不達眼的只想開溜。
沒當過女人,不曉得會這般大費周章,買了胭脂遺少不得水粉,絲絹繡花還得要鴛鴦,看完銀飾攤子又馬上飛奔下一攤,腕套個玉鐲子就直問好不好看,彷彿她的喜好取決於她搖頭和點頭之間。
看著司家二小姐大肆的採購,揮金如土的買下一件又一件看起來不值錢的小玩意,瓶兒心中的後悔就一次次加深,要是她能狠心點不加以理會,此刻也就不會如此苦惱萬分了。
唉!她又不是迷糊成性的淨水,怎會有麻煩找上她。
「咦?有鐵口直斷的算命攤子耶!我們去算算姻緣。」
「啊!我……」算什麼姻緣,根本不准。
司芊芊不等她開口,拉著她就往胡鐵嘴的攤前一坐,笑眼盈盈像是喜事當頭,元寶一丟就要人家批命算八字,睜目等著算命仙說她有旺夫益子的富貴命,一生無虞,嫁個好夫婿白頭到老。
她可是一瞼喜孜孜地準備聽好聽話,打小好命至今的千金大小姐沒吃過苦,所有人都順著她,因此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會一直大富大貴,心想事成得償所頤。
只是胡鐵嘴看了看面相,又瞧了好半天手相,說出這樣的話來——
「姑娘的面相雖佳卻少了財庫,鼻塌不挺會漏財,兩顴過高是福薄命,一過雙十便得庸碌一生,早年守寡敗家業。」
「胡說胡說,不准不准,你知不知道我是司府的小姐,我爹疼我如命,哪有可能是福薄的寡婦命。」他到底會不會?竟然說她剋夫。
「人哪會長命百歲,生老病死總會走一遭,一時的安穩不代表千秋家平,若是你爹不在了,你又何以憑寵?」山垮了,人也跟著倒,世事無常。
「我爹不在了……」一陣寒意忽地襲上司芊芊後頸,她突地打了個顫。
沒有女人不善妒的。寬懷為大有幾人,司老爺偏寵小妾眾所皆知,蔚為佳話流於眾人口,直稱他艷福不淺,妻妾同處一室能不生勃溪。
殊不知長年遭到冷落的正室有多妒恨小妾的受寵,既失了君心,又得裝出一副賢淑謙恭的模樣,假意與妾室相處和睦,她心中的苦、心中的怨累積得多深呀。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一旦眾妻妾依靠的靠山沒了,因妒生恨的正室怎麼可能善待搶走她丈夫的小妾以及妾生的兒女,若沒掃地出門也肯定沒好日子,小姐不如丫鬟。
「不要呀!大師,你快幫我排解排解,多少銀子都沒關係,只要讓我別守寡,衣食無缺受盡寵愛。」她可不想看大娘嘴臉過活,她老說她是賠錢貨。
「這……」望著桌面上的三錠銀子,胡鐵嘴頗為為難地推了回去。「多積陰德少損陰,人在富貴當佈施,施粥救貧不落人後,命數也許無法改變,但運隨人轉,有施必有受。」
德業一積必有福報,就算不能富貴一生,起碼不愁生計,平平靜靜地不生風波。
「哎呀!你說上一堆,我一句也聽不懂,人有錢什麼都買得到,要你改個運有什麼難。」準是賺錢少,故意推辭。
「你……」唉!錢不是萬能,她此生的命運大概底定了,難再更改。
胡鐵嘴把她推上前的金元寶又往回推,搖頭歎氣地表示無能為力,要她另尋高人化解,司芊芊聞言氣得差點翻桌。
「司小姐,大師的意思是要你多做善事,現在你幫助有難的人脫離困境,哪日你落難了,受你幫助的人將會伸出援手為你疏困。」善有善報,為善者福蔭子孫。
「是這樣嗎?」瓶兒哥哥好厲害喔!居然瞭解算命先生說什麼。
瓶兒一笑,面容生出慈悲柔光。「給乞丐一口飯吃,日後他會還你一斗米,雖然在你看來並不貴重,可腹饑時,放了三天的硬饅頭也美味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