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半月,說出你的用意。」不要如他所推測,目標是自己身後的人兒。
風怒雷一思及心愛的女子會有危險,臉色陰沉得十分難看,他怒目橫視,滿臉殘佞。
「用意?」葉半月得意地仰首大笑。「修羅呀修羅,你開始害怕了吧?相信你從未如今時一般恐懼,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寶貝又將失去,你心痛嗎?」
該死,他著了他的道。「你敢動她試試,天涯海角我必追殺你至死。」
是他太輕心了,完全忽略葉半月的殘忍,夜叉的狠絕不是讓人一劍斃命,而是一寸寸的凌遲,將人的肉一片片割下,享受著別人死前驚恐掙扎的樂趣,讓他們看自己慢慢地死去,血盡而亡。
「哈哈……我看起來像怕死的人嗎?從我愛上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人時,我的生命就已不具任何意義了,隨時可以死。」他不怕死,等待不愛他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折磨。
放不開,也割捨不了,當年為他療傷的小姑娘已深入他骨髓,他想放開她等於刨骨去肌,即使痛徹心扉也無法遺忘。
她的不快樂他感同身受,佳人的眼淚如同一柄帶鉤的利刃,她越是悲傷他的心越痛,痛得他想除去她所有煩憂,再展令人心動的歡顏。
「你……」風怒雷心中的驚駭更深,手臂漸麻地往下垂,他感覺到內力所剩無幾。
「如何,已經力不從心了吧?我要看看你對她的情意有多深,是她因你而死呢?還是你願犧牲自己保全她。」人性的測驗就此展開。
葉半月臉上的殘笑一斂,翻手一握將凌厲劍身送出,形似驚鴻快如雷電,劍起劍落毫不留情,招招逼近酣然而睡的佳人,不因其絕世姿容而心軟。
一向游刀有餘的凰怒雷卻顯得笨拙,不若其游龍之勢,捉襟見肘地頻頻露出空防,在全力守護心上人之際不免多處掛綵。
但也因傷口的痛他才能不致神智渙散,強撐著一股氣力與之抗衡,即使滿身鮮血直淌,他仍直挺挺地站立,和體內快速運行的藥性做一場艱困的拉鋸戰。
他只有一個堅定的意念,那就是絕不能倒下,滿手血腥的他死不足惜,但善良可人的瓶兒從未做過一件壞事,她命不該絕。
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她,不管她身後隱藏多少秘密,等他下黃泉再追問,她是逃不掉的,人終將一死,總有一日重聚在地底。
「放棄吧!修羅,不過是一名會拖累你的小女人而已,何苦用己身為她受苦,她到死也不會明白你對她的用情有多深。」葉半月一劍穿過他左肩,那濺出的血染紅了肩頭。
「少囉唆,你也才這點本事罷了,連殺雞都嫌沒力,」風怒雷冷哼,嘲笑他下手太輕。
「呵……別逞強了,我才剛在興頭,好玩的這才要上場,你小心接招。」他虛晃一招假裝要刺向他,可劍尖一轉竟向床上的人兒而去。
「葉半月,你休想——」來不及提劍的風怒雷以身一護,冷劍鋒利地刺穿左胸。
嘔地一聲噴出血,濺向猶在睡夢中不知發生何事的佳人,她嚶嚀著顰起眉,像是埋怨有人擾了清夢。
葉半月的眼半瞇,冷戾無比。「看來你想為她而死,我偏不如你意,我看你能護她到幾時,我……嗯!該死,是什麼東西抓了我一下?」
正當他想當著夜修羅的面殺了他的小情人時,一道黑影無預警地從半空中撲向他,在他措手不及之時狠狠捉向他的臉,讓他為之一痛地差點反被重傷垂死的風怒雷刺到要害。
「我啄啄啄……啄死你,你怎麼可以欺負主人,你壞壞……壞死了,我啄你一身壞肉。」沒有主人,誰給它吃美食?
「你……你究竟是什麼鬼東西?」抱著頭的葉半月看不清在頭頂盤繞的是何物,似鳥又似飛鼠的四下亂竄。
「你才是鬼東西,離死不遠的鬼物,我是仙鵲,天上眾神最疼愛的喜鵲,我要代替上蒼啄死你,看你怎麼為害百姓。」喝!給他死。
俯衝而下的小喜氣勢十足,宛如猛禽似的朝底下惡人直啄,鳥嘴堅硬地啄著皮肉,猶自得意揚揚地認為自己是仙界第一仙禽。
「什麼仙鵲,分明是妖孽,吃我一劍早早投胎去。」反守為攻的葉半月劍勢凶狠,對著飛竄的黑影揮去。
吃驚的小喜哎呀慘叫一聲。「你這凡人好生大膽,竟敢連仙鵲都想殺,天理何在呀!你會下十八層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我就是理,天本無眼,我先殺了你這只臭鳥,看你還能不能壞了我的好事。」他不信連隻鳥都奈何不了。
「欸欸……救命呀!有人要殺喜鵲,他瘋了,連一隻小鵲兒也不放過……快醒醒、快醒醒.瓶兒主人,你的小喜要被殺了,快醒來救鵲兒……」
嚇!他可真狠,它漂亮的羽毛……掉了……嗚嗚……凡人好可怕、凡人好可怕,喜鵲是吉祥物也殺得下手,他心肝全黑了。
「不用嚷嚷了,沒人會救你,中了我的迷煙不可能清醒,她到死都不知道死於何人之手……」葉半月獰笑地要房裡的人與禽都過不了三更,目如夜叉地散發肅殺寒慄。
「誰呀?這麼吵,人家好不容易才睡著了,怎麼壞心眼的吵醒我?」就像見不得仙好的玉女,老嫉妒她吃得多又不生肉。
「你……你不是昏睡不起了?」不可能,胭脂紅的藥性沒那麼快消退。
瓶兒揉揉眼睛,睡意惺忪的問道:「你是誰?」
第九章
矇矓之間聽見小喜的呼救,似近似遠地飄進耳中,身體疲憊不堪的瓶兒想睜開眼,但沉重的眼皮像是壓著一塊巨石,讓她怎麼也睜不開睡意甚濃的水眸。
一股令人不好受的腥膻氣味鑽入鼻間,她眉頭跟著一顰,感覺心口有種沉悶的抽痛,叫她無法睡得安穩,好像她再不醒來就要錯過什麼似。
為了不想有遺憾,她抬起素腕往眼睛一揉,睡眼惺忪地抬眸一瞧,不曉得鵲兒急切切的在喊什麼,以它天上仙禽的身份,有誰能傷它一絲半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