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蘭兒痛昏過去,他們就會拿鹽水潑醒她,然後又是一陣鞭打,就這樣重複再重複。
她不知道究竟被折磨了多久,只知道那條惡魔般的長鞭一次又一次的落下,每當她身上多出另一道皮開肉綻的傷口時,便又引發周圍野獸的歡呼,而她痛苦的哀叫只讓他們更加興奮。
到了最後,她的神經幾乎已經麻痺,殘破的雙唇只能微微顫抖著,連哀號的力氣也沒有。
她以為自己跌進了一個黑色的漩渦,來到了地獄,有著永無止盡的鞭打和疼痛,每每在長鞭打到她身上時,四周便重複的響起野獸般興奮的狂叫。
不知道是第幾次從昏迷中痛醒時,她發現自己沒了眼淚;當那似乎、永無止息的鞭子打在她身上時,她竟也沒了痛感!只覺得眼前的這些一人像瘋狂的野獸,而她就是即將被獻給惡鬼頭頭的祭品。
她為何還活著?為何還沒死去?
她開始相信她永遠無法從這場噩夢醒來,無法解脫。無力的垂吊在半空中,蘭兒雙眼主洞的望著身前那殘暴的怪物,全身的氣力隨著緩緩滲出的血水漸漸流失。
「想死嗎?」那抓著長鞭、面孔扭曲的怪物發出可怕的聲音,扳起她的下巴問。
蘭兒像個布娃娃般,黑瞳無神,對他的問話一點反應也無。那怪物並不以為意,雙眼充斥著血紅的暴力與性慾,他咧開血盆大口道:「沒那麼簡單,老子會讓你重新活過來的,哈哈哈……」他邊笑邊解開褲頭。蘭兒茫然的黑瞳瞪視著他的動作,突然神智重回腦海,意識到他想對她做什麼——
「不……不要……不要……」她乾啞的喉嚨發出微弱的聲音,無力的雙腳拚命地在半空中踢動,想要踢開那向她逼近的惡人。
他一把抓住她跟動的細小白膂腳踝,甩了她一巴掌,將臉湊上前,邪惡的道:「你給我安分點,等老子享用完,你還得好好伺候咱們這班好兄弟!」說著,他大手就扯掉她身上早已破碎不堪的衣料,骯髒的黑手毫不憐香惜玉地在她滿是鞭傷與血漬的玉體上遊走。
「不要!走開……放開我……」她驚恐的睜大了眼,不斷的扭動身體,用盡力氣大喊,卻只從殘破的小嘴中發出嘎啞的聲音。
薛五仰首一陣狂笑,「叫啊,再叫大聲點!老子最喜歡女人的叫床聲了!」
其它在一旁口水流滿地的盜賊聞言哄堂大笑,有幾個甚至已經在解褲頭,排隊等著要上了。
就當那沒人性的惡人想要強暴蘭兒,而她也已經感到絕望,想咬舌自盡時,門外突然凌空飛來一支黑色小箭——
那支黑箭奇準無比地射斷了懸吊著蘭兒的麻繩,而且不偏不倚的整支直沒入強盜頭子薛五的額頭中,穿出了一個黑洞。
汨汨的血水從黑洞中流出,薛五無法置信地瞪視著正前方,他緩緩的伸手碰觸流至鼻樑上濃鋼的紅色液體,然後瞪著手上沾染到的鮮血,突地,直挺挺的往後倒下,發出砰然巨響!
情勢實在改變得太快、太突然,整個廳堂之中竟無人能反應過來;冷不防的,一條烏黑發亮的長鞭有如活生生會飛舞的黑蛇,在空中左右擺動,剎那間帶著洶湧的殺機席捲了廳堂內所有的盜賊——
繩子斷掉時,蘭兒便跌到了地上。她就這樣動也不動,有如死屍般的躺在地上。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她耳中只聽見淒厲的哀號聲有如宮中樂師合奏樂器般一一響起,眼前則看見鮮紅的血水在空中飛灑交織成腥紅的水幕。
她終於死了嗎?死了……解脫了……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蘭兒聽見自己越來越弱、越來越無力的心跳,然後,慢慢地沉入無止盡的黑暗血泊之中——
第五章
雖然她身上沾滿了血水污泥,長髮糾結,看起來恐怖遢遢異常,他仍像抱著初生嬰兒般,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中。
他完全聽不到週遭的聲音,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從她身上傳來的微弱脈動,那也是他現在唯一所能知覺到的。
她還活著,是活著,但快死了……
這想法讓他氣息一窒,更加催促胯下馬兒加快速度,怕她隨時都會在他懷中斷氣。
他的長鞭沾染著未干的鮮血,她的髮梢也是,那些鮮紅的液體隨著馬兒向前奔馳而飛灑在空中,一顆顆從髮梢鞭尾滴落風中紅不溜丟的小血珠,像是她逐漸隨風逝去的生命。
赫連傲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不能讓她死!
雖然他不斷以內力護著她的心脈,但她的脈搏卻越來越微弱,他能感覺到她的生命正在他手中不斷流逝。
他又驚又恐,那種無能為力,怎樣也抓不住的感覺從指尖傳到脊椎,然後散至四肢百骸……他害怕地收緊雙臂,昨日他才抱著同樣渾身是血的小姑娘,那姑娘死了;今日他抱著情況比之更糟的蘭兒,她……能活嗎?
他害怕得無法再想,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她耳邊低吼,下著無理的命令:「不準死!聽到沒有,我不准你死!不准!」
她原本快要消失的脈搏突地一跳,然後心臟又掙扎著開始跳動,雖然微弱,而且沒比剛剛好到哪裡去,但的的確確讓人感覺到它在跳動。
馬兒四蹄齊飛,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北村。
赫連傲抱著蘭兒飛身下馬,幾乎腳不沾地的竄進了陳大夫的家中。
「快!救她!」
陳氏夫婦這次真的差點被這對渾身浴血的男女嚇死,但在認出是赫連傲和蘭兒後,立刻趨前替蘭兒醫治。
「天啊!那群畜生……她還活著嗎?」當陳大娘看清蘭兒身上的傷勢時,淚水立即奪眶而出,雙手顫抖得幾乎幫不上什麼忙。
「活著,還活著……」陳大夫雙手未停,聲音也有些哽咽。
「拜託,別讓她死掉。」赫連傲僵直的站在一旁,聲音瘠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