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粉嫩的臉皮,不懂自個兒這副皮相是哪兒好看了?她偷瞄了一眼雙手抱胸正站在門口往樓下看的石頭,雖然他一臉冷酷,但她卻覺得他比她好看多了。
他不只臉好看,全身上下都好看。臉上乾淨的線條,結實矯健的身軀,雖然高大,卻無多餘的費肉。他有著像鷹叔一般渾然天成的氣勢,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周圍人的目光,讓人移不開視線。
不過也因為他體形太高大了,他一出現總是給週遭的人帶來無形的壓迫感,而她是打從八年前便一直跟著他,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個威脅。
她的視線從他的窄臀移到背肌然後向上看,就這樣對上了他的黑瞳,讓他逮到她正專注的瞧著他。蘭兒一下子紅了臉,尷尬的不知是該移開視線,還是該假裝自己剛才沒盯著他。
「什麼不能?」他只微微偏過頭斜睨著她,對蘭兒火紅的嬌靨視而不見。
「什麼?喔,我是說……」蘭兒紅著臉,語無倫次的,好半天才想起早先的問題,「我是說,為什麼不能幫那位林師傅?」
他瞇了下眼,緊抿著嘴,擱在臂上的食指有節奏的敲打著,過了一會兒才冷冷的間:「你知道他要雕的是什麼嗎?」
「不是香聲神嗎?」她不怎麼確定的回答。
「你有看過香聲神嗎?你知道那是什麼模樣?」他瞇著眼,嘴角帶著不以為然的譏誚。
「不……不知道。」
「香聲神是怫教中一位能奏樂、善飛舞、體態輕盈、滿身香馥美麗的仙人,一般是畫在絹布或佛窟壁上。」他走到她身前,彎下腰將臉湊到她眼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說:「我上次看過一幅飛天,那位香聲神,上半身除了一條綵帶,其餘什──麼──也──沒──有。」
蘭兒眨眨眼,半晌才真正聽懂他所說的意思。她雙眼越睜越大,反應遲鈍地撫著心口輕抽口氣,一張俏臉在剎那間紅得像熟透的蓮霧。
「沒……沒沒沒有?!」她結結巴巴的重複。
「對,沒有。你還想答應他嗎?」他瞧著她結巴的模樣,氣定神閒的直起身,知道她百分之百不會再想答應樓下那男人。
「不……不不要!」蘭兒臉紅通通的,頭搖得像搏浪鼓似的。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他的視線瞥向下,冷言冷語。
雖然她穿著衣衫,但在他的盯視下,她卻覺得被看個精光。蘭兒下意識的伸手摀住他的眼,只覺得雙頰燙得都快冒煙了。
赫連傲哼了一聲,握住她細瘦的手腕,抓下她的手,「遮什麼?又沒什麼材料。」
「什……我……」聽他這般嘲弄,她頓時又羞又氣、張口結舌,好半天才衝出一句未經大腦的話:「你又沒看過!」
他呆住,她也呆了,兩人僵在富場。
蘭兒尷尬得直想當場昏倒。老天啊,她在說什麼鬼?!
「你說什麼?」他瞪著她,還真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沒有,我什麼都沒說!」蘭兒滿臉通紅地掙脫他抓著自己的手腕,腳一點地,一溜煙便閃回自個兒房裡。
赫連傲第一次看她動作這麼俐落,因為腦袋裡還有些混亂,沒來得及反應,只能看著她像只粉色的彩蝶翩然從手中溜走。
他怪異莫名地瞪著自己的手掌,不懂為何會覺得有些失落。
見鬼了!他低咒一聲,猛然將手甩了兩下,然後轉身到樓下解決那個不死心的傢伙。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很想扁人,特別想扁樓下那個。
可接下來的一整天,他卻老覺得掌心上飄著她身上的淡淡餘香,而且傳來陣陣溫熱……
第三章
那位叫林立天的雕刻師傅死纏不休,讓人趕走,不多時又來騷擾。赫連傲心火一起,親自下去招呼他,那人也不怕,反倒是在瞧清赫連傲之後,突然像是發現萬兩黃金似的,抓著求他當羅漢的模板。
這種少根筋的人,揍他不但浪費力氣,也浪費時間。赫連傲懶得再和他扯,反正該辦的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乾脆第二天便繼續東進,準備順道去拜訪大師兄和冬月姊。
入了關內,漸有樹林。一路行來,蘭兒始終騎著另一匹馬跟得遠遠的,從昨日之後便沒正眼看過他。赫連傲表面上看似無事,實則心裡異常不痛快,本來就不怎麼溫和的臉,現下更顯剛硬了。
日曬於頂,四蹄揚塵沙。策馬奔馳了幾個時辰,他知道後頭嬌弱的人大概快不行了,於是在瞧見前頭路旁有座茶棚時,便準備下馬休息順便用膳。
但遠遠的,他便發現那菜棚狀況不大對,果然接近後,一人眼便是東倒西歪的桌椅,破碎的杯碗散落一地,還有兩、三具橫臥其上的屍首,血未乾,仍從偌大的傷口上滴落塵沙,染紅了黃土。
茶棚內烹煮食物的火爐後方,隱約有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傳來,還夾雜著女子因抗拒而發出的嗚咽聲。
他很快的知道那殺人的盜匪並未遠走,且正對一名姑娘施暴。赫連傲翻身下馬,竄了過去,在空中抽出纏繞腰上的黑鞭,一鞭將那名衣上沾染血跡正在強暴那姑娘的大漢捲起打翻至一旁。
那人受此一鞭,立時慘叫哀號,赫連傲此時方看到剛被壓在下的姑娘竟只十三、四歲,而且上身還有三、四道刀傷正在流血,小臉滿是被毆傷的痕跡,怕只剩一口氣而已。
這個人渣!一股殺氣倏然湧現,他怒目瞪視那仍在地上打滾哀號的強盜,毫不留情地再抽出一鞭,烏黑的鞭身像在空中飛舞的黑蛇,凌厲地劃破空氣,一鞭便讓那強盜的頭身立時分了家。
「我的天……」剛趕上來的蘭兒看到茶棚裡的情況,嚇白了臉。「怎……怎麼回事?」
赫連傲眼中還殘留著暴怒的情緒,他知道自己會嚇壞那女孩,所以沒走上前,只對蘭兒道:「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