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青龍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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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揚子江上好風光,河面波光鄰鄰,反射著金黃晨光,遠處有些單桅帆船滑行過江面,岸上則能見到幾位農家人挑著萊擔子往揚州城的方向行去,顯然是要去城裡販賣。

  在這樣清新和煦的早晨,戰家船隻穩穩的揚帆順風向前行駛,沒多久,便通過水鬧駛進了運河河道,見一切順利進行,戰青也就進了艙房自個兒忙去了。

  她這廂人才進門,隔房的蕭靖便踏出門口,到了甲板上。

  岸上楊柳青青隨風飄蕩,偶有農家的水鴨在河上嬉戲。一隻母鴨帶著一童小鴨優遊穿梭楊柳暗影間,不時挽頭入水叼食著水草;河岸遠處的青草地上也可看到羊兒漫步其中,黃牛低頭緩緩嚼著青草,見到貨船駛過,也只用那烏黑清亮的大眼瞄了一下,便又繼續專心地進食。

  蕭靖負手立於船舷邊,望著眼前優閒的景色,微微露出淺笑。這些年,他走遍大江南北,但此時此刻,卻還是覺得江南好;這裡沒有西域的黃沙、滾滾、烈日驕陽,也無北方的天寒地凍、戰亂紛擾,連流民匪寇都比北方少了許多。

  看著這樣太平的景象,實在很難想像其他各地是連年災荒、俄殍遍野,他想趕半年前一路從西域回到長安時所見到的大批流民、匪寇,臉上笑容不由得一斂,輕歎一聲。

  唉,人與人之間的爭鬥真不知何時方能罷體?

  「你知道這條運河叫啥名嗎?」

  蕭靖聞言回首,便見到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叔」,他微一頷首,淡笑答道:「若在下沒記錯,應是叫山陽瀆。」

  「沒錯。」祁士貞讚許的點頭,「山陽瀆其實就是邢構,本為春秋戰國時期吳王夫差派人所鑿,後於前朝大業三年再加擴展,溝通了揚子江與淮河。咱們現在便是北上往惟河而去,然後從淮河接上通濟渠,再由通濟渠北上至洛陽,於洛陽卸下其中幾位老闆的貨,跟著才由洛水轉經黃河西行至廣通渠而入長安。你是要在長安下船,是吧?」

  「是的,前輩。」蕭靖有禮的點頭回道。

  祁士貞拿起葫蘆灌了一口老酒,瞄他一眼這道「甭叫我前輩。整天前輩、前輩的,聽多了我可是會背的。咱性姓祁,船上的小伙子都叫我二爺,你跟著他們叫便行了。」

  「是,二爺。」蕭靖微微一笑,頓了一會兒才開口問出心中所想的,「聽二爺的口氣,像是十分熟悉這些河道?」

  祁土貞哼笑了一聲,「豈止熟悉,咱可是曾在這些水溝中待上了十幾年。當年那狗皇帝聖旨一下,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便被抓來挖河道,這一挖,便是十數年,每日睡醒,便是挖土搬石,到了放飯的時問,人人餓得兩腿發軟,吃的卻是稀米爛粥!我十二歲被抓來上工,直至二十五歲身子卻還瘦小得像個孩兒,若非後來遇到了咱師父,老子我幾十年前早死在這河底啦。」

  原來還有這段原由,看來戰家並非對河道不熟,有這位祁二爺在,這幾條河這對他們來說是不成問題的。

  蕭靖看著甲板上的船員們輕而易舉地操縱著繩索、調整角度讓詭竽上的主帆吃著風順行北上,不由得佩服起戰家船員們操船的熟練技術。

  祁士貞瞥了蕭靖一眼,繼續說:「你們這代可幸福啦,出生時已是戰亂將盡。雖然說這些年天災不斷,但是天災怎樣也不比人禍可拍,至少目前在位的皇上還不錯,不只有雄才大略,更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積極推行輕瑤薄賦、與民休養生息,相信再過不久,各地流民盜匪層出不窮的情況應能逐漸改善。」

  「希望如此。」蕭靖笑笑回答,望著眼前和平的景象,心中真摯的希望事請能如這位祁二爺所料。

   ※  ※ ※

  一早上,蕭靖便將自個兒身處的這艘貨船摸了個大慨。

  這船長約五丈,寬約九尺,船底最下層九貨艙,再上來為船員們休息的艙舫,然後是甲板上的船舫,他和戰青所住的房間便是在此靠船首的舫內,而靠舫尾的地方甚至還有個廚房;教他訝異的是,他在那裡看到了菜刀,那位四海樓名聞遐邇、一菜千金的名廚菜刀!

  這下他才知道原來四海摟竟是海龍戰家的產業,菜刀也是戰家的人。

  看到菜刀手持菜刀在做菜,蕭靖笑得可開懷了。看樣子,他在船上這兒天不怕沒好料吃了。

  一艘船有十五名船員,他們這艘則是多了他一位,共十六人。因為整個早上皆是順風,不需以人力划船前行,是以在甲板上工作的只有五名船員,兩個操接著主帆,兩個操接著副帆,還有一個則在船尾控制著尾舵;其他入除了一位在幫著菜刀,其餘的不是在艙內休息,便是拿了根釣竿在船舷邊垂釣。

  他們這艘船排在三艘船的中間,蕭靖向前後兩艘看去,發現情況也是相去無幾。

  微風徐緩,貨船前進的速度不快,他閒來無事,便也向船上的人要了根釣竿,虛心的向那些水手們請益,雖然兩個時辰過去,連尾小魚都沒釣上,倒也是優閒快哉。

  戰家的船員們雖然對蕭靖仍抱持著戒慎的心情,可也沒有嚴加排拒他,加上他昨日曾出手救助小伍,又總是面帶笑容,是以大夥兒對他的態度還算不錯,只是每個人話都不多而已。

  一個早上就這麼過去,直到中午用飯時,戰青才發現蕭靖人在她這艘船上,眉頭不由得緊蹙起來。「你在這裡做什麼?」

  「吃飯。」蕭靖態度從容,端著飯碗笑笑地回答,一點也不為她臉上不悅的表情所影響。

  這話一出口,旁邊的大漢們忍不住發笑,但見大小姐臉色難看,只得紛紛憋住,埋頭苦塞米飯到嘴裡。

  「坐啊,菜很香呢,吃點兒吧。」他帶著溫和的笑臉,反客為主的用筷子指了指被固定在船上的矮桌旁空位,招呼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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