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哥做的這東西真不錯。」她笑道。
蕭靖聞言露出微笑,大言不慚的說:「當然,你相公我聰明嘛。」
戰青笑瞄了他一眼,倒是沒反駁,只同他一塊兒朝後院而去。
她今年流年不利嗎?
當王世昌枯瘦的手指像鳥爪般范住她雪白的頸項時,水若忍不住這樣想著。
方纔她才和巧兒從地牢出來,經過五妹的居所時,暗夜中一人竟飛跌出來,差點將她撞倒。
她驚魂未定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人突地又彈起,一掌打飛了她身旁的巧兒,跟著便箝住了她。
「把人放下,我留你一命。」白師傅冷聲說著,緩步從屋裡走了出來。在沉暗的黑夜中,白衣白臉的他看起來更像是勾魂鬼差。
這一陣騷動引來附近守衛,但眾人才聚過來,便見那人抓著了大小姐,投鼠忌器,沒人敢亂來。
「別過來!」那惡徒低沉一喝,抓著她便往後飛退。
水若認出這人的聲音,後又終於在微光中瞧清了他的樣貌,不禁驚呼出聲,「王叔!你——」
「別叫!」他面目扭曲,手爪一用力,指甲幾乎箝進她的皮肉裡。
水若頸項滲出血絲,痛得無法出聲。
王世昌抓著水若飛奔,每每驚恐的往後瞧時,都會看見那在屋中一把便傷了他的白衣人。只瞧他衣袂飄飄;像個鬼魂般如影隨形的跟在身後不遠處,駭得他心驚膽戰,只能奮力奔走。
不覺中,他竟被白衣人逼至後園懸崖處,前頭無路可退,他只好抓著水若反身,恐懼的大喝,「站住,不准再過來!」
他人還沒站穩,就見一巨漢趕到。一見此情況,那巨漢立時站定,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道:「王世昌,把水若放了!」
話聲未落,前方又多了三人,一是水雲,另一男一女他卻未曾識得。
王世昌再笨,也知道自己這回插翅難飛。只一個水雲他便打不過了,何況還有那武功莫測高保的白衣人,再加上這名輕功高絕的大漢,和那對身份不明的男女,他現下就算有十隻手,怕也抵不過眼前的這些人。
「不准過來!難動我就殺了她!」他驚恐的看著前方人馬,一緊張之下。箝住水若的手就更用力了。
「啊……」水若痛得眨出了淚來。
戰不群見狀臉都綠了,急得就要衝上前去——
「站住!你再過來,我帶著她一起跳下去!」王世昌臉白了一白,冷汗淋淋地大叫著,邊又向後退了一步。
戰不群見狀立時緊急煞住腳步,不敢再動。
「世昌兄,有話好說,別為難小女。」水雲開了口,態度和緩,怕不小心刺激到他。
「沒什麼好說的!」王世昌拉著水若又往後退了一步,崖邊因他的移動登時往下掉落不少塵沙。「全都給我退開!」
「水家一向對你不錯,你為何做出這等錯事?」水雲歎了口氣,再開口吸引他的注意。
「不錯個屁!」王世昌目露凶光,惡狠狠的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在水家做牛做馬那麼多年,那些錢本來就該是我的!」
一旁的戰青聞言,忍不住火從中來,斥道:「本來就該?哼!就像泉州陳家船廠本來也該是你的嗎?」
王世昌聞言一驚,沒想到竟有人知道當年那事。
「你——你是誰?」
戰青並求答他,只目光炯炯地道:「八年前,陳重耀念你是他師叔,是以放你一馬,當時你是怎麼答應的?」
「你——」他血色盡失的看著戰青,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她冷著臉看他,又道:「如今你違背誓言,又在此為非作歹、重施故技,難道你以為這會兒還有人能保你不成?」
「你到底是誰?!」玉世昌驚懼的大叫,手下更用力的抓緊水若。
她眼一瞪,一字一句的冷聲回答,「我是戰青!」
隨著她的話落,王世昌身後原本一片漆黑的崖下突然大亮。
王世昌反射性的往後一瞧,只見崖下竟是洞庭湖,且湖上停了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船舶,艘艘皆燈火輝煌,船上站滿了戰家兒郎。
在這短短一瞬,他想起了這位傳奇女子,想起人在戰家的師兄祁土貞——
戰不群怎肯錯過這次機會,立時飛身上前欲搶救水若,王世昌此時回過頭來,及時回身和他對了一掌。
砰地一聲巨響,兩人雙雙被震退一步。
所有人相繼躍起,打算攻他個借手不及。
豈料王世昌腳才往後踏下,那崖上便崩了一塊,眾人還未落下,王世昌已帶著水若雙雙落下屋去。
「水若——」戰不群心膽俱裂的狂吼一聲,衝撲上前!
本來他已及時抓住了她的衣袖,沒想到王世昌那卑鄙小人為求自己活命,竟一扯水若,借之提氣飛身而上,臨空還又踏了水若肩頭一腳,把她當踏腳石般,重新飛回崖上!
水若因此往下猛地一沉,戰不群抓到的衣袖登時因而撕裂;眼看她直直落下崖去,戰不群再顧不得其他,大腳一踏崖石,跟著跳了下去,並吐氣沉身,在半空中趕上落下的水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再反手將她往上一送,將她送回崖上。
「不要呀!不群——」水若驚恐的看著他送自己回去,他卻繼續往下跌落,不禁伸出雙手失聲大叫。
戰不群看著她被水雲安然接住,咧嘴一笑。
下一瞬,他便嘩啦躍入黑沉沉的水裡,濺起老大水花……
水若最後看到的,便是他那嘴白牙。
已經三天了,戰家、水家的人搜遍了洞庭水域,卻什麼都沒找到。
她望著浩瀚湖水,告訴自己: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雖然……所有的人,大都已不抱希望。
那一晚,白師傅殺了王叔,爹則從頭到尾緊抓著她,因為當她聽聞戰姑娘說他不會游水之後,立時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直哭喊著要下水尋他。
戰姑娘之後立即跳了下去,蕭公子也下了水,所有戰家兒郎都下了水,然後水家的人也跟著加入,洞庭湖這一方喧囂了一整夜,卻因為夜深水黑,沒人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