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馭沒料到父親竟然說中,讓他一時間啞口無言。
「馭兒,頡利現在一定很想一探唐軍虛實,這時又有人可以嫁進李家,你不能怪爹心眼太多,畢竟李家掌握許多重大軍機,以爹的職責,不能不考慮這些。」
父親字字不偏不倚說中實情,聽得李馭心中直發毛,一句話也應不上。
他現在怎敢再提蔚兒的父親當年就是爹爹的箭下亡魂,蔚兒沒嫁過來就被提防成這樣,爹要是知道還有這件事,不就成天擔心她報仇,把她鎖到柴房去了?
「爹,您說的孩兒自會細細思量,請您放心。」
李馭向爹爹打個揖,便逕自回房,許多話也只能放在自己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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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九月,京城秋高氣爽,李馭等待著蔚兒的到來,李家也把場面辦得風風光光。分開其實未過一個月,李馭已覺得相思難耐。
李府賓客雲集,權傾一時的文官武將皆前來祝賀,大家熱鬧地把酒言歡,唯獨李馭沒有喝太多。
等會我的公主可是要灌醉我、下迷藥呢!
他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便聽見一陣鑼鼓喧天。
是蔚兒來了!
遠遠便聽見迎親的隊伍吹奏著喜樂,突厥派出的人馬浩浩蕩蕩,蔚兒入境隨俗,身著漢人服裝,頭上蓋了條紅巾。
蔚兒,你來了,當你見到新郎是我,會怎麼想?
李馭引領企盼,心情上下翻蕩。
第六章
紅巾下的蔚兒,緊緊握著懷中的小刀。
爹、娘,這是你們在天上給孩兒的安排嗎?原諒孩兒已經不再打算尋仇,怎知現在竟將嫁入仇家,如果這是您們的意思,那麼孩兒一定為您們報這深仇。
蔚兒手握小刀,像是握著僅有的希望。
「三郎……不知你現在何方,有沒有遇見小蠻?你等我,我一定不負你。
蔚兒緊鎖著眉,未來充滿未知,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成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再順利見到心上人。
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會這麼快就再見到他……
新房裡,李馭看著蓋著紅巾的蔚兒:「公主,我是你的新郎倌。」
聽到熟悉的嗓音,蔚兒一驚!
這……分明是三郎的聲音!
蔚兒一手放在腰間,一手扯下紅巾。
「你……三郎?!你怎麼在這裡?」
「蔚兒。」再見情人,李馭心中自是歡喜萬分,不過他也知曉蔚兒一定會被實情嚇壞,想先試圖緩和氣氛。
只見他一手握起蔚兒放在腰間的手,一手按著她的肩,果然,「哆」一聲,蔚兒藏在懷中的小刀應聲落地。
「我的娘子,別傻了,這樣不可能成功的。」李馭話還沒說完,就見蔚兒驚慌地道:「三郎!你是怎麼混進來的?這裡守衛森嚴,你快走,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妙了。」
蔚兒一時慌亂,弄不清楚狀況,李馭按著她的雙肩柔聲道:「要是被人發現你是來謀殺親夫的,那才不妙。」
「不會的,我會先灌……」
「先灌醉他,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宰了他為父母報仇,最好還有機會也對李敬德下手,如果沒有機會也沒關係,就當父債子還。事成之後自己趕快逃出,再想辦法會情郎。」
「三郎……你怎會知道那麼多?小蠻都告訴你了嗎?這裡太危險,等會要是李馭那惡人進來,你一定逃不了,趁現在快走。」
李馭看著他慌亂的妻子,雙手緊緊按著她的肩,試圖讓她鎮定,他的雙目傳達著如同以往的情感,用沉著的語氣對她說道:「蔚兒,看清楚,我身上穿的是什麼服裝?」李馭一身新郎服,伸手摸了摸蔚兒的小臉蛋。
蔚兒先是定了定神,然後臉上表情由吃驚轉為不可置信,她緩緩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眼神中儘是訝異。
「明白了嗎?」李馭看著她驚訝的臉龐。
「三郎……你……」沒想到蔚兒道:「你已經殺了李馭?穿著他的衣服混進來救我?」
「蔚兒,不是。」李馭緩著語氣。
「不是?那是什麼?你怎會……難道……難道……」蔚兒說到最後一個字,聲音已經細如蚊蚋,不自覺開始顫抖,最後抬眼看著他,「難不成……你是……」
「是的,蔚兒,就是我。」李馭語氣平穩堅定,他知道蔚兒短時間內一定無法接受,他的雙手堅定地握著蔚兒的雙肩,眼神中傳達了無限柔情。
蔚兒的雙眼,卻透露出無數複雜的情緒。
她怔愣地望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李馭握著她雙肩的手,彷彿可以清楚感覺到蔚兒的心跳。
這樣的蔚兒真讓李馭心疼極了。 「蔚兒,你還好嗎?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難受,沒關係,我會一直陪伴著你,直到你釋懷。」
蔚兒仍然沒說話,但雙眼已經轉為無神,兩行淚水靜靜淌在臉上。
這樣的淚水,李馭感覺比拿刀剌進他心房還難受。
「蔚兒,你別這樣,我會盡我所能地疼愛你,讓你忘記過往一切,好嗎?」看見這樣的蔚兒,李馭急了。
半晌,沉默不語的蔚兒終於開口了,卻是一字一刀劃在他身上。三郎……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我寧願你只是那個山野獵人,現在……我爹娘的仇,一輩子沒希望了。」
「蔚兒,報仇真的那麼重要嗎?」李馭說的感傷。
「三郎,如果李敬德死在我爹爹刀下,戰場上的你會怎麼想?」
「我……」李馭一驚,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他心中清楚知道,自己一定會想盡辦法在沙場上為父報仇。
「我是女孩子家,沒有機會上戰場,當我知道要嫁進李家時,我就知道這一定是爹娘在天之靈為我安排的機會,他們要我復仇。我本以為我可以手刀仇人之子,現在……沒機會了。」
蔚兒說完又是一串淚。
李馭心痛地抹去蔚兒的淚水,他低估了蔚兒的傷痛,一心只想與她雙宿雙飛,現在設身而想,才知道這傷痛會是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