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堂內,煙氣氳氤,李馭趴在木桶邊緣,蔚兒輕輕在他背上擦拭。
「蔚兒。」
」嗯?」
「我爹要是看到這一幕,一定氣死。」
「真的嗎?」
「你可是突厥奸細、李家仇人,滿心想要刺殺我的內好呢!」
蔚兒伸手在他背上一拍。「你還說!」
李馭闊肩厚背,這一掌根本不算什麼,卻聽得出他故作態勢:「唉!這樣打我你都不心疼?」
「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浴堂被人打。」蔚兒話中有話,提著往事。
「呵呵!那回可真夠慘!」馭爽朗的笑聲傳遍室內,「嘩啦」一聲轉過身,笑看蔚兒,往日情景歷歷在目。
蔚兒忙別過頭,卻被李馭一把拉住。「進來。」
「別……」
「打從認識你,我全身上上下下都是傷,不補償我一下?」
「聽你胡說。」
「上回在浴堂被女人打的慘兮兮、之後又被自己迎娶的妻子狠心地刺上一刀,你說我有沒有胡說。」
「三郎,你真的在意這事?」蔚兒眼神流轉,輕輕撫著李馭右胸口。
「你陪我當一回戲水鴛鴦,我就不在意了。」
蔚兒聞言輕啐了一聲,不過不管她願不願意,「嘩啦」一聲水濺四周,她被拉進水裡。
水珠兒沿著她散下的頭髮一路蜿蜒而下,看得李馭入迷,蔚兒時而婉約、時而嬌瞠,有著南方女子的溫柔,也有著北方女子的直率,走遍大江南北,還有什麼樣的人能讓自己如此動心?
他輕輕捻起蔚兒髮絲,看著水珠滑落,蔚兒膚如凝脂,領如蝤蝽,水翦雙眸轉眼秋波,看得他心神不定。
「蔚兒……」他輕揉著她的肩窩,然後吻下。
蔚兒低下螓首,埋在他胸膛裡,不知是不是水汽的溫度,三郎的胸膛如火燙。
溫熱的水沿著竹管滴滴滑落,別緻的浴堂內,兩人執手耳語,情致纏綿。
「三郎,聽小蠻說,我還沒嫁過來時,你到北方找過我。」
「是啊!當時恨不得早點告訴你這好消息。」他舀起一瓢水往她柔肩上倒下。
「沒想到卻聽到一個謀殺親夫的詭計,是嗎?」蔚兒笑吟吟地說道,輕輕轉了個身,倚靠在他胸懷。
李馭下顎抵著她的螓首,雙臂環著她道:「早說了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哪派得上用場。」
懷中的蔚兒低顰淺笑:「是你誤人子弟,我的天資哪那麼差。」
「好、好,不然不教你功夫,教點別的。」
「教什麼?」
「你等會就知道。」他不懷好意,只聽見蔚兒低瞠了一聲,他的三郎在她的頸、她的背點點吻下。
偌大的木桶濺出水花,蔚兒躲無可躲,被李馭狠狠逼到一角,他的氣息混著瀰漫的熱氣,一遍遍在她頸背上蔓延。
若說沙場上他克敵無數,那麼蔚兒便是唯一征服他的人,此刻他內心有如千軍萬馬,愛蔚兒的心沒人能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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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皇宮殿內,李世民等著李馭晉見。
三郎,要不是我傳你來,我看你真的不打算再進宮了。」
「皇上,臣任務已了,這幾日在家休養,還望您未見怪。」
「在家休養我怎會怪你,只是你建了功,陵功宴上不見你,也沒機會賞你什麼。」
「臣不求什麼。」李馭想了想,「只希望突噘俘虜中,皇上放了一個人。」
「喔?是誰?」李世民有些好奇。
「一名突厥首領,名叫伊羅及。」李馭說著:「當日若無此人,臣現在恐怕無法站在這和您說話了。」
「當真?好,既然你開口,就依你。」
「謝皇上。」李馭拱手稱謝,準備離去。李世民卻喚住了他。
「等等,我今天找你來,另有要事。」
李馭停住了腳步,只見李世民緩緩踱步,若有所思。
「三郎,頡利可汗現已投降,我在他那問到很多事情。」他停住了腳步,站在李馭身前,李馭抬眼與他相望,聽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著:「阿史那公主,的確是他派來的內好。」
李馭早已從他的眼神中,猜測到他要說什麼,他沉著地應著:「皇上,這事您之前就提過了,不過蔚兒從沒有做過對不起李家或我朝之事,臣也向您保證過。」
「是嗎?」不料李世民開始繞著他打轉,「那麼……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
「我……」
李馭沒有想到,這件事李世民竟然知道。
當日刻意封鎖的消息,連李府都沒人知曉,沒想到皇宮大內中,竟會有消息。
李馭看著眼前的李世民,有些震驚,他此刻知道,李府裡應該早已安排好宮內的人,他能瞭解能以二皇子身份當上皇帝的李世民,絕對有別人所不及的心思與能力。
「三郎,你在想什麼?」李世民仍看著他。「想我怎麼如此算計你,是嗎?」
「臣不敢。」
「其實我很懷念在秦王府的日子,」李世民仍是二皇子時,受封秦王,當年身邊許多能人賢士,現都在朝為官。「你懷念嗎?」他問著李馭。
「懷念。」李馭答得直接。
「那麼現在我們有什麼不同嗎?」
「現在你是君,我是臣,蔚兒之事你就可以砍我頭了。」
「三郎,」李世民輕歎:「蔚兒一進李家,你應該就知道她的目的,為何仍甘用項上人頭向我保證?」
「皇上,這些都不重要了,除了這一刀,蔚兒自始至終都沒有做出其他對不起李家的事,皇上若要追究,一切責任由罪臣承擔。」
「三郎,」李世民看了看他:「你還是那麼重情重義,你沒變。」
「我想……其實皇上也沒有改變,只是身處皇室,有許多不得不的考量,君臨天下,想必皇上內心一定有許多掙扎。」李馭停了一下。「李家手握兵權,若換做是我,也不免擔憂。其實若真要追究,蔚兒之事就可發揮,小則欺君之罪要我小命,大則李府知情不報,居心叵測,一個通敵之罪也可以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