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兒聞言,雙眼一亮,精神不覺振奮。
她接過那一尺長的盒子,胖叔在一旁點著香的同時,她也開始動作。這盒子的鎖並不難解,很快的,她就打開了鎖,卻發現大盒子裡還有一個小盒子,小盒子上也還有鎖。
她一愣,狐疑的抬眼看胖叔,胖叔卻坐在一旁喝茶,一臉優閒,什麼也沒說。
默兒眉一皺,卻沒開口問他話,因為香還在燃著,那點火星,被風吹得紅亮。雖然屋內點著油燈,但那點紅光看起來還是十分刺眼,就像紮在她心頭上的銀針一樣。
香仍在迅速的燃燒著。
深吸一口氣,她很快便決定將那小盒子拿出來,繼續開鎖。盒子小,鎮也小,相對的鎖孔就更小了,但她仍是沒花多少時間就解開了。
未料小盒子一打開,裡面卻還有一個更小的盒子,這盒子只比她巴掌更大一點。
這一次她未再遲疑,直接便又繼續開鎖。這回她花費了較長的時間,眼看那香就要燃盡,她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僵硬……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失敗的同時,那鐘頭突然發出「喀撻」一聲。
她鬆了口氣,伸手就準備將那盒蓋打開,就在此時,窗外突起一陣寒風,竟吹熄了桌上的燈光。
屋內頓時漆黑一片,只剩胖叔手上即將燃盡的香,她沒有因此停下,仍是將盒蓋掀開——
突然,盒內彈射出三根銀針,她一驚,瞬間往後倒下,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過那要人命的銀針。
油燈被人重新點亮時,她已拿到盒子裡的假匕首了。
屋子裡,多出了兩個人。
一個是韋劍心,還有一個則是本該遠在黑船上的老賭鬼。
韋劍心看到毫髮無傷的默兒,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裡面有暗器?」
默兒搖搖頭,「我不知道。」
老賭鬼皺眉問:「那在燈熄時,你怎麼閃得過那裡頭的銀針?」
她微微一笑,淡然回答,「我在黑暗中只要有一點光,都還是看得到,而且那銀針會反光。」
老賭鬼一聽,不禁懊悔的咕噥,「可惡!早知道我就把針塗黑了。」
這盒子是他花了三天的時間做的,裡頭精巧的機括可是他的心血之作,因為沒有人會想到那麼小的盒子裡還會藏有可以發射的暗器,加上連開了兩個盒子,戒心會隨之降低,大部分的人都會上當的,誰曉得默兒在夜間竟能視物,害他和死胖子打賭輸了這一把。
自己教出來的徒弟贏了,胖叔當然是樂呵呵,只瞧他志得意滿的對者賭鬼伸手,「願賭服輸,錢拿來。」
老賭鬼一生少有輸錢的時候,聞言一瞪眼,真是不甘心極了。但這回人家可是毫髮無傷,他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掏錢出來。「拿就拿,哼。」
胖叔拿了錢,笑得可開心了。他將贏來的錢分給默兒一半,「丫頭,你可以出師了。這些錢拿去買點好東西吃,胖叔請的。哈哈哈哈……」
※ ※ ※
山中有霧,很淡的霧,緩緩順著山勢往下降。
她在樹上找到他,他正坐在葉兒掉光的樹枝上。
月光瑩然,灑在山頭上、灑在枯枝上、灑在他頎長的身體上。
她輕盈地飛身上樹,在他身旁另一根結實的枝幹上坐下,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底下山谷中乳白流動的霧海。
「謝謝。」她深吸口氣,輕聲說道。
他靠在樹幹上,仍是雙手抱胸地看著底下那些飄流的霧海,半晌才側頭伸手向她道:「過來。」
默兒看了下他所坐的枝幹,不怎麼確定。因為這棵樹所在的位置在崖邊,而他坐的那根樹枝正好向外延伸出去,幾乎是整個懸空的,要是一個沒坐好,可是會整個人掉到山崖下去。
看出她的遲疑,他並未縮手,只是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帶著挑戰,彷彿是在等著看她敢不敢過來。
她看看那白霧滿佈、不見谷底的山谷,又看了看他伸在半空中的手,過了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將手給他。
他黝黑的大掌包裡住了她的小手,一使力,便以巧勁將她帶了過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點兒不由自主的往下看,在看到腳下那深不見底的山谷時,身子不禁一顫,臉色微微發白。
「你害怕?」他問,嘴角有一抹邪魅的笑容。
她好不容易將視線自腳下那片白茫茫的霧海移開,抬眼看他。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小手卻緊張地抓著他的衣襟,用力到指節都微微泛白,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事實上,她巴不得整個人貼到他身上,緊抱著他不放,可是她怕自己一動就會重心不穩地掉下枝頭,所以她僵著,動都不敢動一下。
看到她睜大的黑瞳中閃著害怕,他長臂一舒,將她整個人往懷中一帶。
她一驚,忍不住閉上眼,發出一聲像小動物般微弱無措的聲音,在確定自己還安然待在樹上、並未往下掉後,她才敢再睜開眼,但兩隻手仍緊緊地抱著他,一副要是不抱緊他,她就會掉下去的模樣。
感覺到懷中的人在顫抖,楚恨天才知道她有多麼害怕,忍不住道:「你那麼喜歡待在桅桿上,我以為你不怕高。」
「那……那不一樣。」她眼中閃著脆弱,低啞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到。
「哪裡不一樣?」他明知故問,「同樣都是木頭,不是嗎?」
默兒懊惱的瞪著他,微顫地道:「高度……高度不一樣。」
「你把那下面當成海不就成了?」他微扯嘴角。
哪有那麼簡單!
默兒迅速地瞄了腳下一眼,這一眼可瞧得她心都涼了,兩隻手不由得將他抱得更緊。「你……你不能換……換換一個……換一個地方坐嗎?」
「我喜歡這地方。」他簡單回答,絲毫沒打算下樹的意思。
突起一陣山風,她駭了一下,忙將頭埋回他懷裡,只覺得整根樹枝都在搖晃。
看她嚇出一身冷汗,他輕笑出聲,「我沒想到你這麼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