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曉雨抬頭看著他寬闊的背影,眼神裡有種莫名的溫柔。
她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不想她吃苦,也不想她出去碰壁。但他不知道,他愈是對她好,就會讓她愈想依賴他。
一旦依賴變成可怕的習慣,終會變成大網將她捆綁住,讓她動彈不得。而她終會離開,自己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
寧曉雨咬著下唇,眼裡有著留戀不捨,更多了些悲傷和無奈。
她並不是真的那麼傻,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不會看不出他是這間屋子的真正主人,而他和韶芸並不相識。
初到台北的晚上,她又急又氣又緊張,根本無法認真思考。現在的她,就算察覺自己的錯誤,卻也不想離開。因為她懦弱,她害怕。她不知道如果沒有這個溫暖的住處,她還能去哪裡。而且他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地方,一定會無聊寂寞,向他借住幾天,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為他增添了麻煩,心裡不免有些罪惡感。
所以,為了證明她不是一無是處,不是只會依賴他的米蟲,她一定要自己找工作,不再靠他分毫!
寧曉雨下定決心,握緊自己的舉頭,暗暗叫了聲!
加油,寧曉雨!
第五章
寧曉雨終究還是找到工作了,雖然只是在便利商店打工,不過對於她來說,卻是最好的選擇。如此一來,她既能兼顧家務,也有時間忙工作室的事,同時還能打工賺錢。
便利商店的工作時間是從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五點,只要她抓緊時間,在成澤下班回來前,也能把晚餐做好。
掌管一個集團應該很辛苦吧?每次看他下班還窩在書房工作,通宵熬夜是家常便飯。而且余秘書也說,成澤以前總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三餐時間也不固定。
不過,自從她開始做晚餐後,成澤就經常按時下班,公司其它同仁的加班時間也比過去少了。
不吃飯怎麼會有體力呢?寧曉雨堅持自己住在他家的期間,一定要每天為他做出可口的飯菜。只是,最近成澤回來的時間愈來愈晚,好幾次都因為她撐不住睡著了,沒來得及幫他準備宵夜。
今天,她決定不管多晚都要替他等門,然後為他準備消夜。因此,寧曉雨先到自己的工作室磨了兩個小時,然後就坐在客廳開始看D V D。
好慢啊!他每天都是凌晨幾點回來的?眼看著時鐘指針走到一點,她的眼皮開始沉重起來。拍了拍臉頰,她用冷水洗了臉,又繼續盯著不知在演些什麼的螢幕。
終於,門鎖傳來轉動的聲音!
「成澤,你回來了!」寧曉雨鬆了口氣,蹦跳著跑到玄關處去迎接他。
成澤顯得有些驚訝,卻依舊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這麼晚,你還不睡?」
「我借了幾部電影回來看,看得入神,所以忘了時間。」她流暢地說出預想好的說辭。
他沒有再說什麼,越過她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你餓不餓?洗完澡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必麻煩了。」成澤冷冷的聲音由她的頭頂傳來。
寧曉雨著急的抬起頭。「不麻煩,反正我也有些餓了。」
他不置可否的消失在二樓,她咬著唇沉默了一下,決定還是下廚準備消夜。
半個小時後,成澤下樓來!果然,他準備繼續工作。
寧曉雨不知道他今晚是什麼時候吃晚飯,但她泡了壺好茶,倒杯牛奶,遲疑半晌,決定先把食物和牛奶送進書房。
她輕敲房門,不待他出聲就推門而入。一抬頭,卻驚愕得瞪著他不動。
成澤向來給人冷酷強硬的感覺,可現在的他,除了冰冷,還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殘酷氣息。不只神情冷漠,眼神更散發嗜血光芒,彷彿野獸捕住獵物,準備伸爪將它撕裂似的冷酷無情。
她打了個冷顫,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我不是說我不吃宵夜嗎?」他陰沉的說。
「我都做好了,你想吃就吃,不吃就放在一旁。」她很想露出笑容,卻發現自己表情僵硬。
「明天起你不用再來打掃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你也不能進來。東西拿出去,我不吃。」成澤冰冷的眼神掃過她。
寧曉雨停下腳步,進退兩難。
「聽不懂我的話嗎?出去。」他提高了聲音。
按照平常的自己,她絕對會跟他頂嘴,然而此刻,她卻莫名的害怕眼前這個看來遙遠又陰驚的成澤。
「我把東西放在餐桌上,你餓了就自己去吃。」她輕聲說完,遲疑地轉過身。
今天的成澤太奇怪了,他眼裡的光芒讓她覺得心驚膽戰,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心裡的不安變成了動力,她轉身,憂心忡忡的看著他。「成澤,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工作永遠做不完的。身體健康更重要。我聽余秘書說你總是日以繼夜的工作,又不注意飲食,這樣下去……」
「寧曉雨。你管得也太多了。」成澤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書桌,利眸如刀般射向她。「別忘了你的身份,我隨時可以把你趕出去。」
她捧著托盤的手抖了一下,一股熱淚衝上眼眶。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類似的話,為何會覺得傷心呢?看著他毫無感情的眼,她的心竟劇烈的顫抖。
「我不是要管你,只是關心……」
「你憑什麼關心我?」冰冷的眼中浮現嘲諷。「你是我的什麼人?讓你住在這裡,你不會就自以為是我的什麼人吧?你一點也不瞭解我,你關心我什麼?」
他的話猶如針般刺進她的胸口,的確,她不是他什麼人,也沒資格去關心他。
「你說的沒錯!」但不表示他就可以用話譏諷她,她的關心是出自肺腑,他憑什麼肆意踐踏?「是我搞不清楚情況,打擾你了。」
忍住淚水,她轉身跑出他的書房,這才允許淚水流下。
那個成澤,真是莫名其妙!她何苦為了這個嘴巴惡毒、自以為是的沙豬男人而哭啊,才不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