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闔家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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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誰說不會痛!」她在他背上爆出一句。忿忿不平地道:「我要是不會痛.就不用讓你背了!那個死庸醫,你不要想我改變對他的觀感!還有,你方纔這麼幫著他幹嘛?你是他家業務啊!介紹一個病人,他分你多少錢?五十還是一百?」

  卓毅聞言也不生氣,反而笑道:「這我倒沒想到,下次我會記得和他要介紹費的。」

  「哼!反正你們都是一夥的啦!」她不滿地抱怨著。

  卓毅苦笑,搖搖頭,為免再惹她生氣,只好趕緊把話題帶開,「對了,我記得你以前在學校很喜歡背著一個大背包,我一直想問你那裡頭放了什麼東西,你要一天到晚背著?」

  「我為什麼要跟你講?」因為還在不爽!她端著架子,沒好氣的回答。

  「因為我好奇。」卓毅好聲好氣的回道。「這樣吧,就看在我背你回家的份上,怎麼樣?」

  哇拷,這傢伙還真是會找時間討人情!

  吉祥皺著鼻頭,好一會兒才道:「也沒什麼,只是一些救急用品,像是針線包、醫藥品、剪刀、童軍繩、打火機、螺絲起子之類的。因為我衰,所以後來就習慣到哪裡都帶著這些東西。」

  卓毅愣了一下,在覺得她的防患未然好笑之際,卻也同時感受到她的堅強,又問道:「那之後怎麼沒再背了?」

  吉祥聳聳肩,「畢業後出社會,要做事,成天背著不方便,所以就擺在機車車箱裡,久了之後,公司擺一套,車箱裡一套,家裡也擺一套,所以就沒背了。再說現在便利商店十步一家,要買那些東西很方便,沒必要真的隨身攜帶。」

  難怪她家醫藥箱的東西那般齊全,她擦藥包紮的技術也不錯,想來都是因為她常受傷之故。

  「你現在還常會用到那些東西嗎?」

  「你說呢?」吉祥扯扯嘴角,自嘲著。

  「我想也是。」他笑笑,又問,「你會不會有時覺得老天爺很不公平?」

  涼風徐徐,吉祥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無謂的回答著,「不公平?還好啦!反正過著、過著也習慣了。生在台灣。總比生在埃塞俄比亞好,再不繼至少也有飯吃是吧?」

  「你倒很樂天派。」

  「不看開點,我早去跳樓自殺啦。」她將下巴枕在他的肩頭上,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聽見她的呵欠聲。他知道她想睡了,只輕聲問,「這幾年有沒有想過要結婚?」

  「結婚?呵……」她打了第三個大大的呵欠,眼角擠出了一滴淚,完全沒有戒心的回道:「當然想過啊,可是沒人要我有什麼……辦法……」

  「是嗎?我看你條件還不錯啊。」他輕笑。

  「是還好啦……」她迷迷糊糊地回答著,只覺得在他微微搖晃的背上,午後微風輕拂著,陽光暖暖灑落著,很舒服。不知不覺雙眼就越瞇越小了。

  聽著她消失的尾音和細微的呼吸聲,又感覺到背上的她完全放鬆下來的身子。他知道她睡著了,嘴角不覺露出微笑,沒再開口打擾她的睡眠。

   

   ★ ★ ★

   

  計算機鍵盤的聲音在某位流行男歌手溫柔的歌聲中響著,她抱著枕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吸進了乾淨的皂香味。

  好舒服……

  吉祥漫遊的思緒如此想著,一邊將臉在柔軟的枕頭上揉搓了兩下,然後才深深吐出了口氣。

  啊,這種每天睡覺的生活真是糜爛呀。

  雖然昏沉沉的腦袋瓜認知到這件事。但她仍然沒有起床的意思,反正她現在沒工作嘛,多睡幾個小時又不會死,所以她依舊窩在涼被中,抱著大枕頭,努力著睡覺,繼續當她的無業遊民,連翻身都懶惰。

  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瞇成一條線的眼彷彿在微光中瞄見藍色的枕頭、藍色的床被、藍色的地毯和藍色的牆面,可吉祥依然沒有多想,只是重新合上了眼,在溫柔的音樂和敲擊鍵盤的聲音中沉沉入睡。

  時光靜靜流逝,音樂仍在播放著,敲鍵盤的人卻早已停下了動作。

  卓毅走進房裡,發現吉祥仍在睡,抱著他的枕頭的模樣,好似三歲娃兒抱著最心愛的玩偶。

  他見狀,嘴角不覺彎了起來。

  八歲、十八歲、二十八歲,似乎無論過了多少年,人們在入睡時都像個小孩。

  俯身將她踢開的涼被重新拉上蓋好,他在起身前,瞄到她右額角上的疤痕,不覺伸手輕撫著它。

  左額上的疤是她自個兒跌下山坡撞到怪手留下的,右額上的這個疤,卻是他兒時和同伴玩遊戲時不小心砸傷留下的,當時他不知道身後的空地上有人,所以只是一個勁兒的將不要的石頭往後丟。怎知她正好經過。

  當大夥兒聽見叫痛聲回頭時,乍看到她頭破血流的蹲在地上哭泣,他們全嚇壞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人回過神來,跑去叫大人們。

  而他這個始作俑者,始終臉色死白的杵在當場,不知該怎麼辦,直到大人們匆匆趕來將她送醫,他仍是站在原地。

  這件事沒有人罵過他,也沒有人責備他,大人們都認為只是個意外,何況吉祥從小到大的意外實在太多了,所以他們並沒有認為是他的錯,但是他卻將這件事深深記在心中。特別是當他聽到大人們在談論她可能會因此破相的時候,他更是惶惑不安。

  雖然最後她額上的傷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般怵目驚心;雖然她這些年受的傷不計其數;雖然他也救了她許多次;雖然她早已忘了他當年一時的無心之過,可他依然對她額上的傷感到愧疚,這也是他為什麼老是注意著她的原因。

  多年來他一直想找機會向她道歉,但她卻一副忘得一乾二淨的模樣,讓他也不知該如何提起,畢竟他們真的不怎麼熟,也因此這事也就這樣擱在他心頭。

  有時候他真不知道為什麼她能這樣豁達,跌倒了她會重新站起來;撞痛了她咒罵兩聲就OK;受傷了她哭一哭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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