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行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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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噢,我的天哪!」她頹然坐下來,對自己低低呢喃。「你說的是對的……我真的介入了他們的婚姻……我是個第三者!」

  她第一次真正從姜無慮的角度來思索這整件事。

  他們的婚姻有沒有問題是一回事,她的介入卻是導致他們離婚的主因,無論她過去再如何合理化自己的行為,這都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她從一個女人的手中搶走了她的男人!

  她讓那個女人傷心地結束了近十年的婚姻,一個人搬到一個中部的小鎮裡療傷四年。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還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不過是在為一樁愛情做爭取。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另外一個女人?

  她是個第三者,而她竟然還一直覺得自己是這樁感情的受害者!

  碧眸驟然湧上一層薄霧,她的每一分自尊都讓她無法承受這個事實。

  「天哪,我真是面目可憎……」

  「人的命也就這麼一點長,什麼對的錯的、心碎無助,一眨眼就過去了,那個當下的快樂享受到就好了。」辛開陽不甚在意地道。

  她兩手抱著自己,注視著火光。他的話聽起來太自私又太冷血,但她一時之間卻想不到話來反駁。

  如果連真愛與心碎都不是永遠的,還有哪些事是天長地久呢?

  「我的頭很痛,我不想再想了。」若妮氣悶地撿起一根乾草,拋入火堆裡。

  「這就對了。」他咧嘴一笑。「誰管它什麼風度呢!能活下去最重要,反正那男人聽起來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不必為他白傷心了。」

  「他真的很差勁。」在姜無慮的心中,她和麥特應該是一對姦夫淫婦吧?這樣說來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竟然有臉吃回頭草。」辛開陽幫她一把。

  「聽說還搞崩潰那一招!」

  「利用女人的同情心!」他繼續鼓勵。

  「令人不齒!」若妮撇撇嘴。

  「感情智障!」

  「EQ低能。只會看帳不會看人臉色的笨蛋!連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的蠢男人!」有了一個開頭,後面的話如開閘的水庫一般,滔滔不絕從她口中流洩出來。「他搭的電梯永遠會故障!他走的樓梯電燈都不會亮!他吃魚一定會鯁到刺!露營一定會遇到山獅!他買到的牛奶一定是過期的!他開車會接到罰單!在停車線沒停車會正好遇到警察!他的車位一定被隔壁的人佔去!停在路邊被拖吊!他訂的機位永遠被取消!他的旅館房間一定漏水!無慮每天讓他睡客廳!他每一本帳都看錯!他的投資賠光光!他在四十歲以前就禿頭!」

  停!若妮用力喘兩口氣。

  好爽!

  麥特已經有他自己的生活了,她也有了自己的旅途要走,他們兩個人早就是不相干的平行線,她要為那個爛男人浪費生命傷心到什麼時候?

  辛開陽戲譫地看著她,她定定望回去。

  然後,她突然漾出一絲微笑,微笑變成大笑,大笑變成狂笑。不一會兒,一道低沉的笑聲也加入她的陣容裡。

  最後,她仰著頭深深地吸一口氣,整個山林的清新衝去了最後一絲郁氣。

  「感覺不錯吧?」他笑吟吟地問。

  「感覺很好!」

  火焰輝映著她瞳孔旁澄藍的光影,晶亮流轉,最後落入他帶笑的眼眸裡。

  她舒服地長歎一聲,坐回營火旁,過去幾個月來的鬱悶彷彿冬雪遇到太陽,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五章

  一隻大掌突然摀住她的唇,若妮立時驚醒!

  「早。」一張上下顛倒的男性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大清早的,照理說,她應該感到害怕。他們孤男寡女處在一個原始叢林裡,他又老是開那些垂涎她的笑話,可她就算硬擠都擠不出一絲絲怕他的感覺。她只是不懂,他幹嘛七早八早吵醒她?

  「妞兒,你睡眼惺忪的美態真是誘人……」

  噢!馬上被報復了。辛開陽抽回被她咬一口的手,齜牙咧嘴地拚命甩。

  「你要幹嘛?」她翻身坐起來,用來當被子的外套拉到肩膀上。

  從他身旁看出去,天空濛蒙亮而已,頂多剛過黎明時分。

  「走吧。」辛開陽不由分說將她拉出帳篷。

  「什、什麼?走去哪裡?」若妮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腳步。

  他二話不說,只是一手反扣著她,往營地後方的陡勢開始往上爬。

  若妮七手八腳扣好卡其衫的扣子,邊跳邊把腳後跟踩一半的登山鞋穿好,努力讓昏脹的腦袋清醒過來。

  被他拖著走了一小段距離,她越發覺不對勁。他的「走吧」竟然不是帶她去某個地方看看而已,而是就這樣離開營區了!

  「慢著慢著,我們那堆裝備呢?還有我的帳篷!」她忙亂中回頭一看。

  「一頂十幾塊美金的爛帆布而已,大賣場裡一堆,等我們回去之後,你喜歡多少我都買給你。」辛開陽沒有回頭,語氣仍然輕鬆無比。

  基本上這男人完全不知道「緊張」兩個字怎麼寫,所以即使他表現得從容不迫,也不表示情況都那麼輕鬆,若妮已經越來越瞭解他。

  她只知道,辛開陽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在黎明時分拉起她就跑。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她沒有浪費時間,立刻調整腳步跟上他的速度。

  「沒事,幾頭狗在附近亂嗅而已。」對於她的上道,辛開陽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

  他選的路線是一片又陡又滑的上坡路,因為露水加濕氣的緣故,每一步踩下去都會陷入土裡幾寸。她極為艱辛地拔腿苦行,努力與地心引力對抗。

  「狗……是、是野狗嗎?還是……」

  她的氣息不太穩。血糖過低迅速在她身上引發反應,她的額角冒出冷汗,雙手顫抖,腹部泛起一陣陣反胃感,半個小時後她開始嚴重地喘息,最後簡直是手腳並用才能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忍耐一點,再一小段路就是平地了。」他一路盡量拉扶她,擋開橫七岔八的樹枝為她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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