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的查到什麼,那、那她一個姑娘家的臉往哪擺?
心猛地抽了下,她不加思索便跟在他身後,一張小臉因為思忖著該怎麼對付他而苦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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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潔兒,爺還沒回來嗎?」
晚雲收,日落黃昏將天地綴得一片金燦。
素雅窗欞染上一層金黃薄光,透過窗映入斗室內,形成一道蠱惑的光束。
側過臉看著將盡的日落,舒洱佳抵不過心中的渴望,無由的想到外頭走一走。
「前些日子由中原來的風水術士為陵墓重布風水局,爺在盟長的指示下,近日正忙著遣派人手,重新修整陵墓。」
舒洱佳斂了斂眉,蒼白的臉龐儘是低落的神情。「是這樣啊……」
躺在榻上,舒洱佳說不出自己究竟是哪不舒服,只覺胸臆間梗著股郁氣,教她幾乎喘不過氣。
「蒲潔兒,帶我到後面的草原走走,好嗎?」話一說完,又管不住地連咳了數聲,聲音沙嗄得嚇人。
蒲潔兒倒了杯茶遞給她,語氣有說不出的驚慌。「不成!爺交代過,不能讓你出去吹風,還要按時給藥備膳……」
「我只是胸口悶得很,想透透氣、看看藍天綠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夫人……」蒲潔兒為難地杵在原地,不想破壞她的好興致,卻更不想讓夫人在她的貼身照料下出什麼差錯。
舒洱佳幽幽歎了口氣,幾個月前,聽說允薩到撫順追查幾名欲進女真的漢人行蹤後,隨即回到盟長身邊處理族務,回家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
不過相對的,她常病的昏昏沉沉,根本沒幾日清醒,很多事都是聽來的,因此也不知夫婿究竟回過家幾趟。
不過特別的是,聽僕人們說,有一回,允薩是帶著來自中原的風水大師一起回來的。
詳細情形她不知道,倒是她的精神從那一日起便清爽許多。
「不用太久時間,讓我聞聞綠草香便成了。」
微顫的聲音洩漏了她的渴望,蒼白的薄唇抿著哀傷的弧度,心中有種不安的預感。
她知道,或許……這會是最後一次了……
第四章
伊爾根覺羅家坐落在伊立克渤西邊,地勢比一般草原高,可俯瞰整個鄂霍多金斯高原。
蒲潔兒為夫人穿戴完畢後,推著木製輪椅由南炕的小門,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才到達這適合遠眺的地方。
雄峻山勢,漫天晚霞染紅整片天地,在夕陽餘暉下,絢麗蒼穹被一抹霸然凌厲的身影獨佔,飛旋留連。
舒洱佳抬眸想細瞧,竟覺落日的夕陽十分刺眼。
她難掩失落地低下頭,攏了攏身上的狐毛罩褂,憶起她與允薩常在草原中奔跑的回憶,不勝唏噓。
「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舒洱佳垂下纖瘦的肩膀,腦中的回憶如浪濤翻騰,充斥在心口。
蒲潔兒擰了擰眉。擔憂地問:「如果夫人覺得冷,蒲潔兒再回去為夫人取件外褂?」
沉思了片刻,舒洱佳微微頷首。「好吧!我等你。」
難得起了興致,她不想逞強敗興而歸。
「夫人放心,蒲潔兒會速去速回。」
目送著她離去後,為了瞧山另一邊的景致,她打算改變輪椅的方向。
花了些時間,輪椅終於挪移了幾吋,誰知道力氣使不上,輪椅因為她的笨拙動作,反而順著坡勢往下滑。
還來不及尖叫,她心一窒,握在把手雙側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閉上眼等待即將到來的痛楚。
須臾間,一抹紅影風馳電掣地竄出,瞬間擋下木輪椅。
洛翩翩鬆了口氣,扯開笑容道:「好險!」
驚悸未褪,舒洱佳緩緩睜開眼,眼底映入陽光般的燦笑。「謝、謝謝你。」
「不過是舉手之勞,別客氣。」扶著輪椅,移到草地上,洛翩翩黑溜溜的水眸始終停在對方過度蒼白的病容上。
發現她打量的眼神,舒洱佳好奇地問:「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她亮眼的衣著打扮,讓人無法不注意。
「嗯!我的家鄉在雲南。」
「雲南……真特別,好漂亮。」舒洱佳忍不住伸手捻起她綴在發上的五色細珠,語重心長地開口。
「會嗎?」洛翩翩側了側頭,唇邊綻出一朵笑花。
「在家鄉我們人人都做這打扮,不過到十六歲就要改包頭帕了。」
「包頭帕?那是什麼?」她感興趣地問,原本無神的雙目竟染上點點晶燦的靈光。
洛翩翩眸光落在她蒼白的笑顏上,竟覺得她清雅的笑容,像極了死去的姐姐。
無由升起的一股親切感,讓她心裡多了幾分感觸。
不自覺地,洛翩翩對她說了許多有關於家鄉的事。
舒洱佳看著眼前活潑可人的小姑娘,聽著雲南的所見所聞,忒是新鮮,就像是親自歷游了一番。
長年被病痛折騰所遺忘的快樂,因著洛翩翩的一字一句又重新擁有。
「有機會姐姐可以和你的夫婿來『瑤五寨』玩,我們寨裡的盤王節可熱鬧了,到時翩翩再教你唱酒歌、跳長鼓舞。」
她揚起苦笑,語氣有些惋惜。「同我夫婿……這輩子怕是沒機會了吧!」
「你的夫婿待你不好嗎?」洛翮翩小心翼翼地開口,怕自己一個失言就讓人傷了心。
「不、不!我的夫婿雖然看起來淡漠難親近,但心思卻異常柔軟,即使我臥病在床多年,他對我依然是不離不棄,能嫁給他,我此生已無憾……」
雖然她臉上的表情極為淡然,卻掩不住話裡的滿足。
洛翩翩迷惘地望著她,不禁懷疑這世間是否真有如此深情的男子。
她要何時才能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呢?
思緒才起漣漪,莫名的,撞入腦海的竟是允薩冷傲的臉龐。
呸、呸……怎麼會突然想到那張大冷臉哩!
洛翩翩臉一紅,連忙將他的面容硬生生由腦海抹去,一定是因為太討厭他才會想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