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年了。這段時間他們連一個字也沒說過,您也清楚我家老闆就是那個性,雖沒特別表現出來,可卻是好惡分明。現在我們這兒,嚴禁提起『傅姑娘』這三個字。許公子您還好,因為剛回來老闆才對您寬容,上回有個笨蛋自以為風趣,大刺刺地提起禁忌,就被老闆請出門了。」
這兩人那麼相配說……「真沒辦法可解?」
成德一臉愁苦地說:「嗯……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那就真的困難了。
「兩位,請問說完了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他們一跳,猛地回頭發現是臉上笑容可掬,神情卻相當冷冽的上官鳴玉。
「老闆,我們說完了。」成德到底是當人夥計的,很清楚該怎麼對付自家老闆。「許公子,這應該是您要買的書吧?」
見上官鳴玉的神情有點駭人,許公子不敢多做停留,「是、是,就是這一本,幫我結帳。」
兩人一搭一唱,等許公子結完帳,成德才放心。
「成德,許公子為何要買『論語』?」
糟。他剛好在整理「論語」,就順手……許公子,明天記得拿來換哪!
「上官大哥、成德,早!」
「早,邵小姐。」
「玲瓏,怎麼有空來找我?」玲瓏這陣子對「饕餮食館」著了迷,幾乎天天往那裡跑。
「饕餮食館」的老闆是傅彧,已開業三年,生意興隆,向來對吃相當重視的邵玲瓏是在前不久才發覺「饕餮」的美食,近來日日上門報到。
「上官大哥,別這麼說嘛!玲瓏還是有把你放在心上喔。」甜甜的笑容是她致勝的利器,除了對大哥無用外,要對付上官大哥可是綽綽有餘。
「我又沒責怪你天天上『饕餮食館』的事。今天過來有什麼事?」
「上官大哥,你不是說要找什麼書都難不倒你嗎?」
上官鳴玉看了一眼她寫滿心事的臉,很清楚她接下來要說什麼。「說吧,要找什麼書?」
「果然最瞭解我的就是上官大哥!我想找一本『饕餮食譜』。」
「饕餮食譜?那不是前朝御廚所撰寫後來卻遭查封禁賣的書嗎?這可要費點功夫了。為什麼要找這本食譜?」認識玲瓏的人都清楚她嗜吃,卻不懂下廚,給她食譜壓根沒用。
「上官大哥,這秘密我只同你說,先別說出去喔……我是想找到這本食譜送給傅彧,他是廚子,一定會很高興。」提起傅或,就想到美食,邵玲瓏樂得眉開眼笑。
「怎麼如此用心為他?」還記得上回霽東說玲瓏對「饕餮食館」有興趣,看來她真是對傅彧志在必得了。
「我也不太清楚,就只是想看見他笑啊!」她沒有其他意思,單純為了討傅或開心。
「好吧,我會幫你留心,不過不能保證找得到。」
「上官大哥肯幫忙,玲瓏便很高興了,本來還以為你會拒絕呢,總之,無論要花多少代價,我都願意。」
「我為何要拒絕?」
「因為是傅彧啊。」見上官鳴玉仍一副不解的表情,她補充一句:「傅彧是瓔珞姊的親弟弟。」
「你的意思是我會將氣出在傅彧身上嗎?玲瓏,上官大哥會是這種人嗎?」
「當然不是,只是我怕你會為難。」
「放心,傅彧是傅彧,我對他並沒有什麼成見,更何況是你要買書,至於要送誰,我也不能干涉。」原來不知不覺中,他視為妹妹的玲瓏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而他……仍留在原地,停滯不前,如今的他,壓根不懂如何去愛一個人,自從那日和傅瓔珞決裂後,他的心便沒了溫度。
她真的傷他太重了。若感情當真能算計,又何須付出?
唉……怎麼又想起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了,真是的。
上官鳴玉低頭在簿子上寫下邵玲瓏要買的書。
「上官大哥,這次我想再跟你去……」她邊說眼睛邊四處瞟,赫然發現外頭有抹熟悉的身影,立即道:「別看外頭!」
可人都是你愈不讓他做,他愈會做——上官鳴玉清楚她要阻止他看什麼,偏偏他就是因為清楚才更想看。
偶爾四下無人的時候,他的視線總會不自覺地望向對門,有時捕捉到那抹身影,他便會多看幾眼,然後再轉頭迅速斂住情緒。
他愛她至深,她亦傷他至深,在他心底有道無法癒合的傷口。
過了一會兒,那道粉色身影也正好看著書肆的方向,兩人的視線不經意的碰上了。都已三年過去,有別於一開始還會各自別開目光,一副不想看見對方的態度,如今無聲的對望,竟添幾分愁悵。
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藥,上官鳴玉不得不承認。
每晚折磨著他的痛苦已慢慢消褪,也許再要不了多久,便能徹底遺忘,既然他們無緣,他也不強求。
直至眸底的身影消逝在對門裡,上官鳴玉又怔了片刻,方回過神來。
「上官大哥,你還喜歡著瓔珞姊,對嗎?」邵玲瓏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沒有。」嗓音冷然,他專心在紙上寫著書名,頭不再抬起。
「若你真的不再喜歡瓔珞姊,我會鼓勵她嫁給我大哥喔。」其實她已經開始進行了。
湊合她和霽東?根本不可能。
「你大哥迷戀夏府大小姐的事情,你這個做妹妹的該不會不清楚吧?」上官鳴玉提醒她。
「當然清楚,不過在沒有成親前一切都是未知數,也許哪天大哥突然發覺自己並不愛夏大小姐,這種事很難說。」
「玲瓏,別亂玩,感情的事不能胡來。」
「喔,上官大哥就不胡來了嗎?正所謂旁觀者清,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呢。」察覺向來內斂的上官鳴玉,眼底竟洩漏一絲愁悵,邵玲瓏立刻乘勝追擊。「既然喜歡,為何要分開?」
「這事你不會明白的。」連他也不明白為何會招致她的憤恨?
瓔珞怎會恨他恨到為了讓他痛苦,連感情也能一併利用?
想到她的溫柔,再想到她的無情,或許他從不曾瞭解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