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著看你頭部傷得如何。」渾厚低沉的嗓音略帶著沙啞,其中毫無先前憤怒的情緒。
風鈴看著雷易那雙定定望著自己的黑眸,不知道為何,她突然很信任這明明方纔還怒氣衝天,但此刻卻一臉平靜的男人。
「我沒受傷。」她開口說出實話,這次沒再躲避雷易二度伸過來的大手。
沒理會她的話語,雷易寧願相信自己的檢視,當他確實沒發現任何腫包在她頭上時,他才狐疑的望著她問道:「你還記得些什麼?」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風鈴再度眨了眨眼,突然領悟到他誤以為她是被車子撞到,結果喪失了記憶。她張嘴忙要解釋,「我——」
一記靈光風馳電掣的閃進腦海,打斷了她之後的話。她必須查出這人是否為小曄的父親,而自己若能假扮成失憶的風琴的話,那不就事半功倍了嗎?這不正好和小曄當初的計劃不謀而合!何況,這是他自己誤認,她可沒說自己是風琴喔!
誤解了她的中斷是因為想不起來,雷易眉頭微皺在心底迅速作下決定,看來他得親自去向風家解釋了。
「起來,我送你回家。」他起身從櫃子裡拿了件灰色的羊毛衫無視其它人的存在,逕自換起衣服,而當他自在的退去罩在身上的睡袍露出背上那青黑色的火焰刺青時,風鈴立時忘了見他當場脫衣的驚愕,只是雙眼瞪的老大,死盯著他背上那猙獰仿若惡鬼卻奇異的讓人感到美麗的刺青,青黑的火焰喚起了她些許淡去卻未曾忘懷的記憶。
他竟是當年那名男子!
那樣栩栩如生的刺青,她只在當年那名男子的身上才見到過。如此精細的技巧,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何況,像他這麼高大魁梧,背上又有刺青再加上全身不自覺散發倨傲氣勢的東方人並不多見,應該說她根本沒見過有誰像他!
啊,那刺青怎麼不見了?她還沒看夠呢!
風鈴的手接收了腦袋中的白癡意識,她在眾人的震驚下突冗的掀起了雷易才套上的羊毛衫,直至感覺到室內有如地獄般的沉寂和看見他背上在瞬間僵硬憤起的肌肉以及自己緊抓住羊毛衫的手,風鈴這才發現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呃……啊……那個你……你這……這毛衣質料不錯,哈哈。」她緩緩的放下手,乾笑了兩聲,順便將那羊毛衫拉好,跟著假裝鎮定的從另一頭下了床道:「那個……我想那麼晚了,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送我回去的事就麻煩這兩位先生好了,謝謝你的好意。拜拜!」
說完拉著武將和真紅就想落跑。
沒想到,這兩人竟一點也不配合的動也不動。風鈴來不及瞪他倆一眼,就發現自己整個人被雷易像抓小豬一樣,只一隻手就將她攔腰提了起來,然後輕輕鬆鬆的就將她丟回床上。
「出去。」佈滿陰霾的黑臉動也不動的直對著在床上忙爬起身的風鈴,雷易陰氣沉沉的對武將和真紅下令。
這女人真的把老大給惹火了!同情的看了眼如待宰羔羊的風鈴,武將和真紅什麼也不敢說同時退了出去。
「你、你、你想做什麼?」
「如果你不是喪失了記憶,我會讓你和上次膽敢做同樣事的人有相同的下場!」他粗暴的箝住她的下巴,面目猙獰的道:「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想拿手碰我的傷和刺青!」
「還有,我不喜歡有人質疑我的話,當我說我送你回去的時候,就表示只有我能送你回去!聽到沒?」
「我——」風鈴雙目圓睜心驚的喘著氣,被他這種全然自我的霸道剽悍和恐怖的脾氣給嚇的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自己長相並不難看,甚至可以說是美女一個,但是,從方纔他毫不留情將她丟到床上的力道,到現在快捏碎她下巴的手勁,這人顯然完全沒有一絲半毫憐香惜玉的細胞,雖然她身手不錯,但看他巨大的身形,這男人輕輕一拳她都挨不起。
風鈴才稍一遲疑,就瞧見他眼中急速竄升的怒火,連忙快速的回答:「聽到了。」開什麼玩笑,她還不想和這世界說莎喲那啦,小女子能屈能伸,先保住小命要緊。
雷易這才鬆開她的下巴,改拉住她的手臂大踏步的走出房門直往樓下車庫前進,半點也不顧風鈴幾乎跟不上的腳步。
在下樓時,風鈴腳下一個沒踏穩,差點整個人跌到他身上去,可是他依然拖著她走,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而風鈴一見到他依舊繃得死緊的肌肉,壓根就不敢出聲抗議,只是加快速度跟上,免得再次將他給惹毛了。
好不容易到了車庫,他粗魯的將她塞到前座,跟著才上了車,開車送她回家。
一路上,風鈴死盯著窗戶外飛逝的景物和他映在玻璃上凶狠的倒影,連一丁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就這樣他們終於一路無言、平安無事的到了風家大門前。
看見熟悉的家門,風鈴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但是在見到他竟跟著她下車而且還一副想進去的模樣,她立即頭皮發麻的想起他誤會她是風琴的事。
風鈴手忙腳亂的拉住他想按電鈴的手,開玩笑,真讓他進去見著了老姊那還得了!
「你做什麼?」雷易面目鐵青的瞪著抓住他衣袖的兩隻小手。
「呃……我……沒、沒什麼。」風鈴被他一瞪,嚇的連忙鬆開了手,但是一見他又伸手去按,她反射性的立刻鑽進他和牆之間,搶在前頭用手遮住電鈴。
「滾開!」他壓低聲音不耐煩的對她警告。
風鈴鼓起勇氣裝傻道:「那……那個……你、你確定這裡是我家,三……三更半夜的,如果找錯人家不……不太好吧?」
雷易沒再說話,但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他緩緩的伸出手將她攔腰拉向自己,固定在他的身前,然後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道:「別讓我發現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