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他衣領大敞,絲毫沒有辜負梁鏡璇的美意,同學帶著曖昧眼光取笑他女朋友的飢渴,他只是笑,什麼也沒說。不過,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梁鏡璇可真是五味雜陳。
自己的傑作,太醒目了,不時提醒她,她與藍宇光瘋狂到失去理智的纏綿……
*** *** ***
梁鏡璇與藍宇光就像兩隻斗魚,即使被隔在兩個分開的容器裡,只要一對上彼此的眼,視線立即呈現膠著狀,氣氛緊繃如鼓皮,暗地裡想抗拒那股強大的電流,同時又想令對方屈服於自己的魅力之下。
梁鏡璇的伶牙俐齒、能言善道自然勝過詞彙貧乏的藍宇光,她盡用成語挑釁,藍宇光反應不過來,看著她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和讓人難以忽視的美麗臉龐,他只能選擇讓她閉上嘴。
這一招屢試不爽,而且效果持久。
漸漸地,她挑釁上癮了,他也吻上癮了,令人看了臉紅心跳的戲碼經常上演。
「呼……嗯……你……你就只會這一招……」她抗議、抱怨,卻從下拒絕。
上課鐘聲早已響起,兩人的身影還交纏在圖書館內照不到陽光的兩排書架間。
「嗯……場地關係……」他鼻子喘著氣,慾望被逼到爆發邊緣,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每次碰上她就從兩隻腳行走的人類退化成野獸。
「呼……我只承認我們之間有性吸引力……」她也很缺氧,堅挺的胸脯因喘息而擠壓著他的胸膛。
「這就是愛情。」他更正。
「激情。」她反駁。
她認識的人還不夠多,不知道是不是有別的男人也能挑起她相同的感覺,而且,誰也不能斬釘截鐵地說自己「見過」愛情,它不是實體,沒有科學根據,沒有配方,更沒有使用期限。
她的人生目標在於事業不是風花雪月,說愛,對女人而言是陷阱,一旦承認了,那彷彿打從一出生,基因中隱藏的佔有慾就會鮮明瞭起來,她的心思只消繞著他轉,什麼事都別想做了。
她相信或許有,但是不承認。
「又是文字遊戲?」他輕笑,掌心貼上她柔軟的胸前。「事實在這裡。」
「感覺不到。」她嘴硬。
「呵,你是我見過,最、最特別的女人,我喜歡你,不過,在我的愛情世界裡沒有忠貞不二、海枯石爛這種迂腐教條,你不必擔心我的愛會讓你窒息。」
她仰著臉看他。
是了,就是因為知道他是這樣難以管控、不受制約的男人,承不承認愛又有何差別?
愈親密,她就愈瞭解,是他的成長環境養成了他如此獨特的性格!
自由至上、無國界、無神論、不婚主義者,他尊重每個人的觀念,遵循每個國家的法律,但是,他的思想,不受規範。
她又怎麼能不被這樣的他吸引,如果非得將她對他的感覺定義,那……不是愛又是什麼?
只有他能教她佩服、崇拜、迷戀,難分難捨。
他是一個擁有堅定意志足以貫徹自己思想的強悍男人,她知道,如果他要走,她留不住他。
那麼,承不承認愛到底有什麼差別?
選擇不說,因為這對他、對她,都沒有負擔。
她出神地望著他許久,直到他輕點她的額頭。「『流氓教授』的課,又要遲到了。」
這名「流氓教授」據說以前還真的混過黑道,其實是國中叛逆時期加入校園黑幫,最「小尾」的那種,每次一發怒,口頭禪就是——「我要砍、砍、砍,砍得讓你畢不了業!」
粗估他們兩人的遲到次數,照「流氓教授」的砍法,現在已經躺在醫院太平間?。
「呵……你想,如果他沒看到我們兩個,會不會心情比較好,決定放下屠刀,從良?」
「那我們就不要造業障了。」他同意。
然後,他俯身品嚐她如蜜糖般的紅唇。
暖暖的冬陽,緩緩地從窗邊移至他們身旁,逆著光的交纏身影,是濃得化不開的心型剪影。
*** *** ***
「喂,我們來合開一間設計開發公司。」
大四下學期,梁鏡璇召來經她觀察兩年,最具市場潛力,人品也夠資格成為她事業合夥人的三位同學!藍宇光、莫禮、簡淳揚,宣佈她已籌備多時的創業計劃。
「好啊。」溫文儒雅的簡淳揚,什麼細節也沒問就點頭答應。
「先告訴我,你和宇光現在進展到什麼關係?」莫禮優雅地疊起雙腿,盯著愈來愈艷麗發亮的梁鏡璇。
「性關係。還有什麼問題?」梁鏡璇絲毫不避諱,挑起秀眉,臉不紅氣不喘,回視莫禮,眼角瞥見藍宇光低笑著。
「了。合夥就算我一份吧!」
梁鏡璇皺皺鼻子,莫禮的跳躍式思考,她實在很難理解,不過,那不是重點,她轉頭看向藍宇光,她的計劃就只差他了,而他是最關鍵的人物。
藍宇光托著下巴,突然曝出大笑。
這些人實在太妙、太有趣了,如果畢業之後,還有什麼足夠強烈的理由讓他回到台灣,那必定是這幾個性格迥異卻莫名其妙地氣味相投的朋友。
「我原本預計服完兵役後就離開台灣的。」藍宇光回應梁鏡璇的詢問目光。
「去哪裡?」聽到他的答案,她的胸口猛然一窒。
這一、兩年來,他們之間除了一觸即發的性吸引力外,她始終不願落入愛情的框框中,他們不必為對方忠誠,也不受限於情人關係,他們會一起吃飯、出遊、溫存一整個假日,只是,從不說「愛」。
當然,床笫之間,一時激情所說的話不算。
只是……他說要離開,她才驚覺自己從來沒想像過他不在身邊的日子。
「沒有特定方向——」藍宇光聳聳肩。「如果活得夠久,每個國家、每個城市,都想逐一踏過。至少繞地球一圈吧!」
這樣的一圈,就要一輩子了吧……梁鏡璇落寞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