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他發生了三次被詛咒的婚事之後,還沒有一個姑娘像她這樣,敢冒著「招來不幸」的危險,主動提出嫁他的要求。
就衝著她這份過人的勇氣,他願意賭上這一次。
「你要就寢了嗎?」見戚衛城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盯著她,冉曉松有些疑惑。
他今晚要睡這兒?不睡書房了嗎?
「是啊。」
一陣沉默之後——
「嗯……好吧,那我也就寢好了。」她略顯傻氣地低聲應和,原本還打算再剪個幾張喜字花再來睡的。
走到床邊,冉曉松忽然想起自己還未更衣,怔愣了一下,隨即轉身——
「你去哪?」
「我叫天香進來幫咱們更衣。」
「不用,你過來。」
冉曉松依言走回他面前。
「你幫我更衣。」
「我?」她嚇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幫你……更衣?」
他大剌剌坐在床邊,兩手向後撐著床面,好整以暇地等她。
既有的生活程序被打亂了,冉曉松有點調適不過來,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順從上前,笨拙地開始幫他更衣。
他深邃的黑眸始終瞅著她,讓她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猛烈狂跳,手上解扣子的動作也跟著亂了序,怎麼都無法完成這簡單的動作。
「聽說今天你三餐都吃了,是嗎?」在她的手即將自行打結之際,他開了口。
「嗯……是。」
他微微淺笑。
「真乖。」
短短兩個字,似乎有著無限寵溺,是錯覺吧?
意外得到他的稱讚,冉曉松感到一絲甜意湧上心頭,又紅了臉。
「我答應過你會努力的。」她低聲道。
看著她忙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卻仍然堅持為了他全力以赴的專注神情,戚衛城忍不住輕笑出聲。
「好了!」她吁口氣,也衝著他笑了。
好難纏的扣子,終於搞定了!
「很好。」他以食指輕輕畫過她的臉頰,給了她溫柔的稱許。「換我了。」
「啊?!」冉曉松還未來得及明白他的意思前,他的手已伸向她的前襟,她嚇一大眺,反射性緊抓住自己的衣領。「做、做什麼?」
「幫你更衣啊。」他理所當然道,拉開她的雙手,繼續手上的動作。
他想要的時候別拒絕他……不但不能拒絕,還要努力配合!
葉茵紅的話清楚提醒了她,只見冉曉松直挺挺地定在原地,動都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吭半聲。畢竟以往都是天香幫她更衣,如今被—個男人親手解開衣服,感覺……很奇怪。
「你可以呼吸。」他注意到她似乎在憋氣,忍不住又輕笑。「等一下如果你昏倒我可麻煩了。」
「喔,好。」她深深吸口氣。
她向來是個聰敏淡定的人,可不知為何,在他面前,她總顯得傻氣了。
「你可真聽話。」他又笑了,不禁猜想,如果哪天他叫她不准呼吸,她怕是會乖乖連命都搭上了吧。
她的衣服被解開,僅著薄薄的單衣,涼冷的空氣襲吻她的膚嘰,讓她直打哆嗦。
「去被裡躺著吧。」
她率先上床躺進床鋪內側,戚衛城吹熄蠟燭,也跟著上床。
冉曉松靜靜平躺著,兩眼直瞪黑暗中的床帳。
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一起躺在床上,如此靠近、如此親密,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強碩身軀正源源不絕傳來的熱力,炙燙著她的肌膚,她的心——
想起白天葉茵紅私下對她說的,關於「圓房」之事,黑暗中,她的雙頰幾乎就要燒灼起來。
他們就要圓房了嗎?
她的心,因等待、因期待,怦怦直跳。
可等了半天,見他始終沒半點動靜,冉曉松不禁開始疑惑,這狀況和葉茵紅說的不太相同,那……是不是表示她該主動做點什麼呢?
為妻之道,首先,你必須要讓你家相公隨時都感到快樂與滿足。
就按著葉茵紅傳授的方法試試吧!
鼓起生平最大勇氣,纖纖柔荑大膽撫向他的胸膛。這一碰觸,幾乎成了她生命中最大一次的冒險。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和女人竟有如此巨大的差別,他廣闊的胸膛是如此堅實,完全不似女人一般柔軟。
「別這樣。」
冷不防,他一把按住她的手,冷沉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冉曉松嚇住,半晌,才怯生生問道:「我們……不圓房嗎?」
「現在不適合。」
「我以為……你需要子嗣……」她囁嚅,聲音在發顫。
他沒再搭腔。
這無言的回答,在暗夜中宛如一把利刀,悄悄黥進她的心頭,那隱隱的疼,她未曾經歷過,亦無法形容。
她想做個好妻子,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冉曉松被深深的憂慮與懊惱所籠罩,她頓時覺得自己好自私,只一味單純地想嫁給他,卻從未真正站在他的立場想過,像她這樣一身病骨,不只是會拖累他而已,根本也不適合為他生育子嗣……她怎會如此遲鈍?遲鈍得事前竟然完全沒想到這一點?
他值得更好的姑娘才是呵!
難過的思緒,如巨大的網,默默攫獲住她、啃蝕著她。悄悄地,她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扣握著。
「停止你的胡思亂想!」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他粗嗄說道:「睡覺吧。」
在想哭的念頭氾濫之前,冉曉鬆緩緩閉上眼,聽著他沉穩的呼吸聲。
她的手任由他緊緊握著,暖暖的熱流在彼此的掌心問默默傳遞。
就算是一廂情願也好,就這樣偷偷貪戀這一刻的美好吧!
就算只能擁有這一夜,她亦心滿意足了。
第五章
該起床了。看著窗外微曦的晨光,他知道時辰不早了,賴床不是他的習性,只是……
戚衛城將視線移往身旁緊緊挨著他熟睡的冉曉松。
看著她像個孩子般全然熟睡的臉,他不敢隨意移動,深怕吵醒了她。這樣的貼心舉動,連他自己都訝異。
他向來淺眠,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警覺清醒,加上長年因工作而睡得極少,睡眠對他而言只是例行公事,他也一直以為每個人皆是如此,直到在她身上,他才看到睡眠的另一種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