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處處要求完美的人,當然對感情也要求甚高,容不得一絲瑕疵。
「紫昕……」龍韶炎惶恐地叫她的名字,但看著她決絕的表情,最終沒有說什麼,合作地退出了這間屋子。
看著他離開,莫新柳下禁有些憂愁,本以為是段美好的姻緣,現在卻起了變—化,她還能做什麼呢?
她張口想勸她:「紫昕,你……」
她還沒說完,就見葉紫昕拾起頭,堅強地一笑。「新柳,你不用勸我,我心裡有數。」
「你……」看著她微微帶笑的表情,莫新柳略有所悟。
「他騙了我,我總不能這麼輕易地原諒他吧。不教他付出點代價,他永遠不知道我是多麼痛恨欺騙。」
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一部分難以釋懷,誰教她真的愛他呢。
見此,莫新柳也笑了,她從端木凌手裡拿過雕龍玉珮,交到葉紫昕手裡,握住她的雙手,真誠地說:「紫昕,我現在把玉珮給你,你的婚姻就握在你自己手裡了。請你把它交給你喜歡的那個人。倘若將來他欺負你的話,別忘了捎信給我,我和端木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繼而轉頭面向端木凌。「端木,你說是不是?」有毒公子撐腰,還有人敢對紫昕怎樣?
端木凌只能點頭。她都放下話了,他還能怎麼辦?
聞言,葉紫昕誠摯地說道:「謝謝你,新柳。」
最後,只聽得笑笑大叫:「娘,你們說完了沒有?」
這下該陪他玩了……
第十一章
端木凌在給葉老夫人施完針後,回到客房。老夫人的腰已經好得差下多了,也代表他們即將離開葉府。
他一進門就看見莫新柳趴在桌子上,喝著什麼。走過去,問:「你在喝什麼?」
趴在桌上的女人勉強地抬頭,露出神志不清的臉,口齒不清地說:「端木,你回來了?」
「你喝酒了?」聞到迎面而來的酒氣,端木凌有些期待地問。
「酒?」聽到關鍵的字眼,她迷糊地應了一聲,接著恍然大悟地解釋。「喔,剛剛紫昕送來一罈酒。」
端木凌拿起桌上的酒罈一看,已去了大半。果然,像那次一樣,她偷喝了他的酒。想著,嘴角勾起一個絕艷的笑,要是莫新柳看了怕會被勾去魂魄。
她果然也看到了,伸手向他的臉摸過來,嘴裡喃喃念著:「好美。」然後身子一軟,倒在他懷裡。
端木凌低頭看著她,忍不住想起去年的夏天——
那是一個清涼舒適的傍晚,他不過是回了房間一趟,再來到老柳下時,他放在古琴旁的酒杯已經空了,留下的只有一個醉醺醺的女人。
莫看它只是小小的一杯酒,幾罈白乾的效力都不一定有它厲害,它的名字叫三日醉。常人喝了它,會醉三天。
端木凌拿起杯子,聞了聞酒香,有些可惜,這樣的好酒,就讓她給浪費了。不過更麻煩的是,他不會要照顧一個醉鬼三天吧?說不定還要忍受一個小鬼在他耳邊大叫三天。想想,頭就開始痛了。
彷彿在應和他似的,叭——的一聲,喝醉的人倒在古琴上,似乎醉倒了。
他的琴!一陣心痛。
還在考慮要不要把她搬回房間,原本趴著的人倏地又起身,睜著一片清明的眼睛看著他。
咦,她居然沒醉?喝了三日醉的她居然沒醉?端木凌不禁開始佩服她。連他都只敢一次喝一杯的三日醉,她一個弱女子喝了卻毫無影響,看來還是個酒國女英雄。
他的佩服沒持續多久,馬上,就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眼前這個一向溫柔得近乎唯唯諾諾的女人,居然露出一抹柔媚的笑容,隨意地說道:「端木,你來了。」
不對勁,確實不對勁。平常的她絕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也絕不敢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看來她是喝醉了。他也聽說過,有的人醉酒前後是兩種迥然不同的個性,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於是他很有興致地坐下。
莫新柳坐直身子,把雙手放在琴上,一邊試了試音,一邊道:「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聽你彈琴起,就很想告訴你,你彈琴的技術確實很好,但是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怎麼說?
「就是彈得毫無感情。」話音落下,指下便流竄出一連串美妙的旋律……
曲罷,她收回手,歪頭看著他,臉上掛著嫵媚惑人的笑,得意非凡地說:「怎 麼樣,是不是比你厲害?」
那一刻,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為了掩飾這突如其來的失態,他很快認輸。
「是,你比我厲害。」反正,他知道等她清醒過來時,肯定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看在你這麼快認輸的份上,我就再給你彈一曲。」她說著,撫上琴弦。「你真幸運,本姑娘可是三年沒操琴了。」然後,手指一動,奏出一段如泉水錚淙的琴音。
可惜她沒得意多久,就聽「啪」的一聲,琴弦斷了,她的手也破了,她看看手指上殷紅的血珠,理直氣壯地把手伸向他。
「幫我擦藥。」
端木凌愣了愣,依言給她上藥。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聽她的話,也許是因為知道明天醒來,她肯定什麼也不記得,又或許這是一個有魔力的夏夜,所以他才會這麼情不自禁地做出一些平日裡絕不會做的事。
上完藥,她仍不肯甘休,出了新主意:「我跳舞給你看好不好?」
端木凌點頭。反正他只負責看,應允又何妨。
她輕笑著起身,步入柳林。
柳枝下,只見她一襲白衣羅衫,外罩著粉綠輕紗,配上荷綠色的綺羅軟裙,整個人顯得清爽動人。
嘴角一揚,她擺了個姿勢,但才舞動了一下衣袖,卻又停住。
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她幽幽地說:「可惜這裡沒有桂花,以前我們都是在桂花樹下跳舞。紛紛下落的白色花瓣,在風中飄散的桂花香,還有盡情舞動的我們,那情景真是教人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還想說下去,卻被端木淺打斷。「這裡可沒有桂花。」在一種微妙的情緒驅使下,端木凌不由自主地想斬斷她對過往的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