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又哭又笑些什麼呢?」
有人來了啊……
正哭得昏天暗地的童紅袖聞聲,不由得恍惚地抬頭望去,卻見一頂白紗飄飄的華美軟轎映入眼簾,當下不由得一怔……
這軟轎好眼熟……
對了!上回曾在揚州城外遇見的,沒想到天下這麼大,如今有緣再次相遇,然而小師叔卻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再次想起谷懷白,童紅袖眼淚又無法控制的滑落,不知是以前曾有過一面之緣,莫名有種親切感,抑或是傷心孤單的此刻,特別需要找人傾訴,她「哇」地一聲,毫無心防的哭訴——
「我哭小師叔不要我了,我笑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我容身之處。」
一見那張濕漉漉的小臉,轎內女子也認出她了,微詫之下又覺有緣,加上上回對她印象極好,登時不由得輕輕一笑,向來清冷的嗓音竟難得放柔。「小姑娘,情殤的話,隨著時間久了也就淡化了,若是沒有地方去,我們『水月宮』倒是不差你一雙筷子,你說如何?」
聞言,童紅袖愣愣地看著眼前白紗軟轎……
她是要她隨她們一塊回那什麼「水月宮」的地方嗎?其實……其實這樣也好,反正她已經沒地方去了!
淚珠兒撲簌簌的掉,她難過卻堅決的終於點了點頭——
「好!」
第八章
深夜,荊家莊大廳內此刻燈火通明,就見某個娃娃臉男人不時往外探頭,期待心中掛念的人兒歸回的身影,然而卻又每次失望地垮下肩,回頭又繼續煩躁不安的來來回回踱步,差點沒把地上的青花石板給磨出一條溝來。
「她還沒回來……她還沒回來……」嘴裡不住喃喃叨念著,谷懷白眉頭愈擰愈緊,心中的憂慮與不安也愈來愈深。
該死!
紅袖該不會真的就這樣再也不回來了吧?
白日時,他雖也跟著追了出去,可就因為受阻攔而延遲了一點時間,讓他慢了一步;待出了荊家莊時,已不知她往哪個方向走,只能憑直覺朝某方追去,直至追尋至三十里外依然不見其蹤跡後,便已心知自己運氣差到追錯方向,當下只得連忙又回頭往別的方向重新再找。
就因為這樣的延誤,想找到人的機會更是渺茫,但他絲毫不肯放棄,硬是在方圓三十里內來來回回的搜尋了好幾遍,卻始終不見她的身影。
直到日落月升、夜色深沉,他才抱著微弱的希望回到荊家莊,盼望她在心情平靜後能自己回來,奈何期望卻還是落空了。
「娘的!」怒喝一聲,谷懷白持續來來回回的「凌虐」地板,忍不住焦躁的咒罵自己。「什麼鳥嘴?好事不靈,壞事靈!」
他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竟會一語成讖!
紅袖丫頭,你可別讓小師叔的烏鴉嘴成真,真的一去不回啊!
聽聞咒罵聲,神色嚴肅的荊天沉沉的開口了。「不用擔心,過個一兩天,等童姑娘心情平靜些後,自然就會回來了。」
「你懂什麼?」根本不把他當作長輩看,谷懷白怒目惱瞪,頗有遷怒嫌疑地恨聲叫道:「我一手把屎、把尿帶大的孩子,我還不瞭解嗎?再說,若非你私下逼迫紅袖,迫使她不得不表明心意才讓我不小心聽了去,豈會有如今這種狀況?說來說去,兇手就是你!」大手一指,氣勢萬鈞。
他這是對長輩說話該有的態度嗎?
臉色一沉,荊天板著臉,嚴厲怒斥,「你這是在責怪為舅的了?」他只不過是不想見谷懷白重蹈親姊覆轍,一切都是為了谷懷白好啊!
就是在怪他!
谷懷白恨恨暗忖,本來就對他沒有什麼舅甥之情,自然也不會想到要「敬老尊長」,正想回嘴之際,從頭至尾都閒閒涼涼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姬笑春卻突然開口了——
「天大、地大、母舅大!」慵慵懶懶的嗓音提醒著,艷麗臉龐笑得媚人至極。「小師弟,可別讓人家笑我們師門沒家教哪!」
見鬼!全師門最沒家教的就是這個四師姊了,她還好意思說他?
扭頭瞠目瞪人,谷懷白以眼神無聲指控,不過倒也憋下了到口的惡氣,不再多說地掉頭走人。
眼見他強壓心中怒火出了大廳,姬笑春這才放下茶杯,慢條斯理的自椅子上起身跟著準備離去,卻到臨出廳門前,她驀地頓足,媚眼回凝笑睇廳內那個臉色難看的男人——
「荊大盟主,雖說你與小師弟是血緣至親,可在他心中,紅袖才是他的親人,比你重要了千萬倍,若你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堅持要破壞他們師侄倆之間的感情,屆時小師弟翻臉不認人,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掩唇媚笑,閒閒涼涼的警告完,也不管對方反應,逕自笑盈盈的走了。
大廳內,荊天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神色嚴厲的臉龐更顯沉鬱難看……
他錯了嗎?他只是不想谷懷白犯下逆倫悖德的錯事,受世人鄙夷恥笑罷了,難道這樣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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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廊下,谷懷白難掩心中焦躁的快步疾走,後頭,一道酥媚笑嗓卻滿含興味的傳了過來——
「小師弟,這麼晚了,你急著上哪兒呢?」含著笑,尾隨其後的姬笑春開口叫人了。
聞聲,谷懷白頓足回身,臉色鐵青抑鬱。「回房整理行李!」
「你想離開荊家莊,連夜去尋找紅袖師侄?」想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思,姬笑春笑咪咪的問道。
「不成嗎?」情緒焦躁,惡聲惡氣反問。
「不是不成,只是……」嗓音微頓,姬笑春掩嘴又笑。
「只是如何?」沒好氣的瞠眼瞪人,谷懷白表情更難看了。
娘的咧!四師姊能不能別在這兒故弄玄虛?他急著找紅袖丫頭,實在沒心情和她閒扯。
「只是天下這麼大,又不知紅袖往哪兒去,你是打算大海撈針嗎?」斜睨笑覦,姬笑春忍不住揶揄調侃。「真要撈針,憑你一人之力,也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