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底迅速閃過一抹凶殘光芒,她哼哼冷笑,完全應了自家師弟的一句話……
師門沒溫情!
第二章
「天藍藍,水青青,阿妹啊阿妹真是俊;花紅紅,草綠綠,哥哥我的心啊被勾了去……」破銅鑼嗓的歌聲唱著不久前才從牧牛小童那兒學來的鄉野歌謠,驢背上的谷懷白自得其樂地哼得很是開心,不過另一隻驢背上的嬌俏人兒可就受不了了。
「小師叔……」暗自咬牙,試圖在殺豬歌聲中喚人。
「……哎喲喲,阿妹啊阿妹眼兒水汪汪,勾得哥哥我啊心茫茫……」谷懷白唱得正樂,完全沉醉在自己歌聲中,絲毫不聞身旁人兒的叫喚。
額際浮現青筋,感覺自己的理智瞬間繃斷,童紅袖翻臉了,出手飛快地一巴掌就往他的後腦勺招呼過去,怒聲喝罵,「小師叔,你夠了沒?」
「哇——」抱頭吃痛慘叫,谷懷白淚眼汪汪的朝「痛下殺手」的兇手瞅去,娃娃臉上滿是委屈。「幹什麼打我?」
嗚……他只是唱曲兒也不行嗎?
「你唱那什麼曲兒?粗俗死了,不許再唱!」嗔聲怒罵,童紅袖拒絕耳朵繼續受到荼毒。
「連唱小曲兒也不成,還有沒有天理啊……」摸著還隱隱作痛的後腦勺,谷懷白滿心哀怨,可長久以來飽受淫威肆虐下,讓他沒膽大聲嚷嚷抗議,只能小小聲的在嘴邊嘀咕。
「小師叔,你說什麼,嗯?」耳尖,從鼻腔哼出一口惡氣,凶殘惡笑的逼問。
「沒!我什麼都沒說!」感受到一股倏然射來的殺氣,谷懷白渾身寒毛瞬間豎起,一顆腦袋搖成搏浪鼓般飛快否認。
嗚嗚嗚……他才是小師叔、是長輩,為何卻沒半點威嚴,得在小師侄的淫威下卑賤的討生活?
嗚……他的命好苦啊!
早知他沒那個膽,童紅袖斜睨輕哼了一聲後,這才不滿又道:「小師叔,早跟你說得買馬兒代步,趕起路來也快些,偏你不要,堅持挑這兩匹懶驢兒慢慢踱,眼下半個月都過去了,我們總算才到了揚州城外,你就不怕四師叔被那啥武林盟主的給痛下殺手,慘遭不測嗎?」
真是的!虧四師叔還十萬火急的飛鷹傳信來求救,怎知小師叔卻像故意拖延般一路上東晃西晃慢慢來,一點也不像要去救人的模樣。
哎呀!他就是故意挑這兩隻行動緩慢的懶驢兒,就盼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是那不良四師姊能自個兒脫困,別來麻煩他了!
心下暗忖,谷懷白摸著鼻子嘿嘿乾笑起來,不過有件事他倒是很有把握的。「放心吧!四師姊沒那麼容易慘遭不測的,倒是那個武林盟主……」嗓音一頓,嘴角往上勾起一輪詭譎異常的弧度。
「怎樣?」好奇追問。
「我反倒比較擔心他慘遭不測!」陰惻惻的一笑,其實滿想替那個極有可能已經慘遭不測卻尚不自知的武林盟主默哀。
咦?是四師叔成為階下囚,怎麼會是那個武林盟主慘遭不測?
滿心疑惑,童紅袖正想開口問個清楚之際,卻見那前一刻還詭譎陰笑的小師叔,驀地神色微凜的偏首側耳,隨即以指輕抵唇瓣,示意她噤聲傾聽。
微微一愣,她攢眉細聞,待那隨風飄送而來的細微聲響竄進耳內,當下不禁詫異脫口,「是琴聲!」
而且還是散發著濃厚殺氣的琴聲。
「可不是!」眸光一亮,谷懷白興致頗高地笑了。「能以琴聲殺人於無形,奏琴之人功力甚是驚人哪!」
「要去瞧瞧嗎?」不知為何,童紅袖竟有些興奮。
哎呀!從小在不見人煙的絕谷內長大,好不容易因為四師叔的事兒,終於出谷來了,雖然一路上已遇過不少人,但是真正的江湖人、江湖事,今兒個才算是正式碰上,感覺好刺激呢!
斜睨她莫名雀躍的小臉一眼,谷懷白斷然拒絕。「過去只會沾惹麻煩,不去!」
「那好!小師叔,你在這兒等我,我過去偷瞧一眼馬上回來。」抑不住好奇之心,她決定自個兒過去瞧瞧,拋下話後,便迅速朝聲音來源飛縱而去,眨眼不見蹤影。
來不及出聲阻止,谷懷白只能瞠目瞪眼。「這丫頭是怎麼回事?這般愛湊熱鬧,也不想想自己功力抵得住那殺氣騰騰的琴音嗎?」
嘴上忍不住叨念、嘀咕著,可終究還是放不下一顆心,一手牽著那被女主人拋下的老母驢,一手輕拍自己身下的老公驢,垂眸微笑商量——
「讓你們偷懶大半個月了,不介意現下加快腳程賣力點吧?」
*** *** ***
晴空下,童紅袖興奮難抑的一路尋去,只聽那原本隱隱約約飄散在風中的琴聲由細微轉為清晰,時而婉轉、時而高亢的美妙琴音卻隱隱透著肅殺之氣,讓她的氣息不禁一陣翻湧。
糟!不能再靠近了。
心知以自己淺薄的功力,若再上前,勢必難以抵抗抑注在琴聲裡的殺氣,她頗為識相的馬上找了方草叢躲藏在後,略為調整氣息穩定心神後,這才悄悄的撥開一小縫草叢,凝目好奇的瞧去。
就見前方黃土官道上,八名秀美女子抬著一項華美軟轎,軟轎四周垂掛著隨風輕輕飄揚的朦朧白紗,教人看不清轎內景象。
轎旁,一名臉上滿是皺紋,可老眼卻閃著精爍光芒的老婆婆,那雙枯瘦老手此刻正飛快彈奏著一把白玉古箏,陣陣殺氣隨著樂音源源不絕而出。
至於一旁的黃土路上,已經倒了兩匹暴斃的駿馬,至於駿馬的主人——一對年輕男女此時則冷汗涔涔的盤坐在地,全心運功對抗琴音,可從那蒼白的臉色看來,恐怕再支撐也沒多久了。
哇——這就是小師叔常說的什麼江湖恩怨嗎?好緊張刺激喔!
草叢內,童紅袖不知為何也跟著緊張地緊握雙拳起來,粉嫩雙頰興奮得酡紅,險些沒跳出來幫雙方搖旗吶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