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盤很快地結束,溥君頡以六比二輸了。
「今天你是怎麼搞的!你的實力呢?你凌厲的正手拍和切球,怎麼都派不上用場?還有你的發球,簡直糟糕透頂,讓那個柯紹元有機可乘。」班尼頓在休息室大聲喊叫,搞得人人側目。
溥君頡氣惱地將球拍往下一摔,大叫幾聲以發洩心中鳥氣。
「該死的!」他詛咒。「該死的柯紹元、該死的寧靜、該死的我!」
是的!該死的溥君頡,你為什麼要有那麼強的自尊心與不安全感?為什麼要推走善良的寧靜?
承認吧!自己早在不知不覺間將寧靜放進心裡。
他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被寧靜拋棄,更不能接受自己輸給柯紹元!寧靜明明是愛他的,他為什麼不能慷慨一點,給寧靜多一點安全感呢!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開始明白,女人不全然都是現實、勢利、不可信的。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是這樣好了,寧靜也不會是。
她是那麼地真、那麼地純,他明明看見她眼中的渴望,卻殘忍的什麼都不說,讓她活在自憐自傷的情緒裡。
那天他並非要說出那麼決絕的話,他只是氣,氣寧靜什麼都不知道,卻自作主張批判他的態度。
父親是不可原諒的!在他引誘何麗莎、背叛母親後,才假惺惺地為了自己拋棄她,像這樣的人有何資格為人夫、為人父?
然而一時的氣話,卻傷害了寧靜,將她脆弱的心擊成碎片,也將她推離了自己身邊。要她那麼柔弱的女子說出分手的話,是相當不容易的。
溥君頡非常明白自己強勢的個性,寧靜是忍了多麼久,受了多少委屈,才決定離開自己的?
心頭掠過濃烈的愧疚,溥君頡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忽然,一雙柔軟的手放在溥君頡肩上,他一震,立刻喜悅地回過頭來。
「何麗莎?!」唇線尚未拉開,他的眉頭已然鎖緊。「妳來幹什麼?」
「別這麼冷淡嘛!君頡——」何麗莎膩聲說道:「我今天是特地來為你加油打氣,對了。」
她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你的未婚妻呢?叫什麼寧靜……」
「是寧靜。」他十分冷淡地說:「妳來幹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為你加油的。」麗莎大驚小怪地叫道:「君頡你是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怎麼會落後給那隻大猩猩啊?簡直太不像你了。」
「所以呢?依妳的性子,是不會接受失敗者的,若今天這場賽事我輸了,妳就會放棄糾纏我,改搭上柯紹元?」溥君頡諷刺地說。
「那怎麼可能?君頡,你竟然對我誤會這麼深,我不是這麼現實的人。」何麗莎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模樣既可憐又可愛。
可惜溥君頡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冷冷地執起新球拍,站起身往外走去。「比賽要開始了,恕我不奉陪。」
「君頡、君頡——」望著溥君頡毫不留情離去的背影,何麗莎忍不住生氣地碎了幾口。「哼!有什麼了不起,若不是我沒找到更好的人,我才不會低聲下氣來找你……」
一轉身,忽然見到門外有身影閃動,何麗莎衝過去,一把拉開玻璃門。「咦?是妳?」她的媚眼上下打量蒼白的寧靜。「妳來啦!」 她懶洋洋地坐在溥君頡方才坐過的位置上,順手點上一根香煙。「今天怎麼這麼晚?妳不是一向寸步不離地黏著君頡嗎?」
寧靜微微一愣聞到何麗莎身上濃烈的香水味,胃中開始翻湧起來。極力壓下那不舒適的感覺,她勉強說道「我和君頡己經分手了。」
何麗莎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她興奮地捺熄煙,搶著說:「喔!真的?」
「妳不知道嗎?」寧靜淡淡地問。「哦、哦!我當然知道啊!」何麗莎聳聳肩,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君頡跟我說過,他說他想和妳分手,又不想傷害妳,所以一直苦惱不知該怎麼跟妳開口。沒想到他終於還是開口了。」
寧靜的臉白得像紙,頭昏得厲害,可她仍然強撐著病體,輕輕地說:「不,是我提出來的。」
「為什麼?」一問出口,何麗莎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但她實在太驚訝了。這個笨女人,竟然會放走這麼好條件的黃金單身漢?
「因為我們不合適,我無法介入他的生活與家庭。就只是這麼簡單?」
一提到這個話題,何麗莎敏感地縮了一下。「家庭?妳是指君頡的父親?喔!他不是一個好人,表面上氣派大方,事實上卻自私薄情又冷血。」
是嗎?連何麗莎,一個「早就分手」的前情人,都能夠接近他的家庭,認識他的父親,可見溥君頡真的不曾將自己放在心中。
對他來說,一個玩玩的對象,兩、三個月就可以散了,又何必大費周章介紹給自己的家人呢?
何麗莎對他的意義果然是不一樣的,既然如此,當初在記者會上兩人乾脆爽快承認彼此的關係,這樣她也不會自招恥辱,導致一連串的傷心傷身。
溥君頡究竟將自己當作什麼?竟然連一絲絲真相也不願告訴她?
小心觀察寧靜的表情,確定她什麼都不知道後,何麗莎開始大膽地編織起謊言來。「其實君頡前幾天才帶我見過他的父母,商討我倆的婚事,溥伯父還把我罵了一頓呢。說我倆不該玩弄媒體,在記者會上耍花槍,拖累無辜的妳。可這一切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何麗莎歎口氣,繼續很無奈地說:「溥氏畢竟是個不簡單的家族,有很多事情都是密而不宣,事實上我才是君頡父母內定的媳婦兒人選。至於為什麼拱妳出來,一來是因為當時妳自告奮勇,二來君頡不想我太早曝光,所以當初沒承認,既然有人自願當箭靶,他也樂觀其成……」
箭靶?!多貼切的形容詞啊!在和溥君頡交往的這些日子以來,她確實有這樣的感覺。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一顰一笑是那麼地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