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句「不一樣」,歐陽青臉色微變,聲音有些冷的說:「誰規定我不一樣就一定要知道?」
「可……可是你看得到我,你知道……知道……」林菱雙手亂揮著,不曉得該如何表達。
「我只知道那個方法,但顯然對你不適用。」他點出重點,漠然地看著她。
林菱聞言頓時泫然飲泣,一臉慌亂惶惑,「那……那我要怎麼辦?」
「涼拌。」他言簡意賅的回答,跟著便低頭看書,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林菱呆住了。涼拌……這不就是說她得以這個樣子、這個德行在這裡四處遊蕩?那……那不就是說她成了無家可歸的遊魂,就像是新公園、火車站裡那種落魄可憐的流浪漢一樣?
見歐陽青自顧自的看起書來,她知道這個人是無法幫她了……
呆愣地飄出了書房,她的思緒完全無法運轉,從今以後,她該何去何從呢?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呢?
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林菱不由得再度悲從中來,等她發現時,她已經抱著膝蓋蹲縮在書房門口哀怨地哭了起來。
※ ※ ※
他在計較什麼?
歐陽青視而不見的看著書上的鉛字,耳中聽著門外傳來她傷心的嗚咽,心裡莫名的煩躁起來。說實話,他就是計較她說的那句「不一樣」,沒錯,他就是在計較這個。
「嗚……老媽……」幽幽的嗚咽聲從門外傳來。
臉色難看地瞪著眼前像螞蟻般細小的鉛字,他壓根兒一個也沒看進心裡。從以前到現在,很多人說過他不一樣,他也的確是和常人不一樣,但是……
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但是當他聽到她光明正大的對著他說,他就是不爽,簡直就是不爽到了極點!
「嗚……老爸……」
有誰規定他不一樣,他有特殊的能力,就一定得幫助這些鬼東西?有誰規定他必須拿這一身能力去協助他人?有誰規定他遺傳到這身能力,就必須承受他人異樣的眼光?
「嗚……我好想回家……」
憑什麼?憑什麼苦都是他在受,在其他人受困時,卻要他來幫助別人解脫!
開什麼玩笑!笨蛋小幽靈,哭死算了!剛才救她一命,就已經算是她撿到了,有本事自己想辦法搞定!他才沒有那個義務!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可惡。
「嗚……我好可憐喔……」
吵死了!
倏地,他臉色鐵青地站起身來,快速的走到門邊,用力打開門。
「閉嘴!別哭了!」
她哀怨地從雙膝間露出哭紅的雙眼,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將臉埋了回去繼續發出淒涼的啜泣,「嗚……」
「我知道有誰可以幫你。」歐陽青不爽的從牙縫中迸出一句,這才止住了她哀怨的啜泣。
「真的?」她吸吸鼻子,二度從雙膝間抬起小臉,猶有淚珠的雙眼卻帶著十二萬分的懷疑。
「對。」他寒著臉惡狠狠的瞪她一眼,這才轉身回書房。
林菱的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掃先前的鬱悶,立刻振作起精神,擦掉淚痕,重新飄進書房裡。
※ ※ ※
三十分鐘後。
一臉無辜的望著快要被她搞瘋的歐陽青,林菱有些怯怯地問:「總之,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有一位姓風名琴的同學,那個女的會通靈,所以是她可以幫我,而不是一架風琴可以幫我?」
在超過十次以上的溝通之後,她才真正搞懂他方才口中說的「風琴」,是一位會通靈的人,而不是一架會除靈的琴。
「對!」
真是謝天謝地,這個笨幽靈終於搞懂了!她要是再和他說一句什麼鋼琴會除靈的話,他絕對會開始抓狂的。
「那我們快去找她啊!」林菱得到確定的答案,立刻興奮的在他身邊亂轉,直催促道:「快啊、快啊!歐陽,你那位同學住哪裡?我們快去她家找她!」
「我不知道。」他沒好氣的回道。
從來都不知道他是這麼有「脾氣」的人,光是今天一天下來,他的情緒就已經起起落落上下好幾回了,特別是剛剛,他差點忍不住伸手掐住她透明的脖子用力搖晃幾下。這女人的腦袋一定是豆腐做的,所以才會笨成這樣。
「不知道?你怎麼又不知道啊?她不是你同學嗎?」林菱生氣地在空中上下震盪了一下。
聞言,歐陽青冷冷的反問:「你知道你每一位同學的地址嗎?」
「呃……啊……這個……」她一呆,吐吐舌頭,乾笑道:「哈哈……不知道。」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逕自舉杯輕啜了口咖啡。
「那……沒地址,總有電話號碼吧?」
「沒有。」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簡潔地回答。
「喔……」林菱嘟著嘴、臉一垮沮喪起來,眼角卻瞄到一旁書架上厚厚的百科全書,靈光一閃,「啊,對了!不是有畢業紀念冊嗎?上面會有啊!」
「什麼畢業紀念冊,我和她又不讀同一所國中。」
「你剛才不是說和她是同學嗎?」林菱皺起秀眉哇哇叫。
「高中同學。」歐陽青慢條斯理的說。
「那還不是一樣,你們學校沒做畢業紀念冊嗎?」她不解的問。
歐陽青皺起眉頭瞧著她,當她是白癡般一字一字的道:「有,還在做。」
「還在做?!」林菱聞言又是一呆。大學聯考都考完了,他們的畢業紀念冊卻還在做?有沒有搞錯啊?
啊,難道這傢伙才高二而已?
她雙手抱胸歪著頭上下打量、仔細端詳地在他身旁繞圈圈。真是看不出來啊,剛才在書架上看到高中課本,她還以為他和自己同年呢,沒想到他竟然比她還小。
不過,奇怪,她怎麼越看他越覺得有些面熟?
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不對啊,像他這樣長得帥,還有著青綠色雙瞳的混血兒,要是她曾見過他,一定會記得的!
咦,怎麼這句話也好熟啊?
林菱仰首望著天花板,滿臉納悶的搔搔頭,一下子卻想不起來他這張臉和這句話是在哪兒看到、聽過的。